箕山上樹林子裏的一處空地上,徐虎四人正在接受包家旺的訓練,“立正,稍息,齊步走,跨立,……”劉淦拄著根棍子,坐在石頭上看。四個都穿著鬼子軍裝,包家旺說軍裝整齊,訓練起來才有感覺,雖然摘了帽徽領章,遠處看來還是像鬼子,劉淦覺得很是滑稽。
不過四人倒不偷奸耍滑,舉手投足,皆很認真在意,不過兩天,就把包家旺那點東西學個精光,隻差些精熟罷了,但那須從日積月累,實踐中來,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劉淦並不急於求成。至於射擊術,劉包二人就很無語了,除那李文和外,徐虎、張家兄弟皆有百步穿楊之能,一來有些天賦,二來自小浸淫,包家旺想在身法和姿態上作些矯正,劉淦擺手道:“槍法這東西,訓練可以達成,但天賦更重要,三位兄弟多年來已形成這個習性,陡一改變,反為不好,就由他們吧,隻是李家兄弟還可好好調教一番。”
其實劉淦還有一點沒有思慮到的是,徐虎他們的槍法,來自自然和祖宗曆代的積澱,可謂渾然天成。試想野獸的第六感何等靈敏,獵人欲要捕之,不但得隱藏身形,還要屏住氣息,行動時出槍要快,手穩眼準,而且還要追求不破壞獸皮,隻打對眼穿,方可賣個好價錢,這等境界,不是他們戰場打靶那種要求可以比擬的,完全就是後世的特種狙擊戰術,隻是三人自身並不覺得罷了。所以在山裏如何作戰,反倒是三人來教劉包李等,零零碎碎,相互補充,由劉淦提煉歸納,居然成了他們自家的山地叢林作戰要點,於今後的生存發展,實在大有裨益。
按下幾人在山中苦練不表,卻說那鬼子礦區,每天都有人被鬼子折磨至死,因而每天也有人瞧空子逃命,隻是這些人營養不良,又複勞累,多半難以跑脫,十有八九,都會被鬼子擊殺或抓回,不管是在外打死的還是被抓回來的,結局都是極慘,已死的會被吊著脖子示眾,沒死的則會被當眾毒打致死,命硬打不死的就放出幾條狼狗,最終會被咬得肢離破碎,肚腹內髒滿地都是。故那青峰山上,哀嚎之聲終日不絕。
那日夜已很深,有鬼子值星官來向鬆下平二郎報告:“少佐閣下,渡川他們沒有回來?”
“呐尼?莫不成又去找花姑娘去了,八嘎!明日回山,軍法從事!”有石窩村的前車之鑒,鬆下對鬼子的要求更為嚴格,這渡川他們不遵軍令,不是不把鬆下少佐放在眼裏麼?
然至第二日日中,仍不見幾鬼子歸隊,鬆下知道問題複雜了,天天像狩獵一樣追著那些豬狗般的支那人跑,本就如遊戲一般,不想這回出了紕漏。鬆下不敢忽視,即令一名小隊長大洋崗治帶了兩個班的鬼子和十多個二鬼子出去尋找,有人報告渡川他們的追擊方向,大洋崗治帶了兩條狼狗,嗅了渡川等人的氣味,一路追蹤下來。
雖然過了兩日,落雪早沒了痕跡,但那鬼子的狼狗厲害,竟於黃昏時分尋到了徐虎他們打伏擊的地方,倆狼狗在雪地下猛刨,拖出了一隻光禿禿的腳來,大洋大驚,即令幾個二鬼子奮力扯出,卻是精赤條條一死人,然其僅餘的兜襠布明白顯示,正是一東洋倭鬼,不過此番真成了鬼了。
一群鬼子嘩叫起來,那狼狗謔謔有聲,不多時又從左近將另幾鬼子尋了出來,齊整整的正好六個,卻不正是渡川他們?隻不知那倆個逃跑的支那人哪去了?
“八嘎牙魯!”大洋崗治怒火衝天,可是天氣已晚,他也無處發泄,加之鬆下有軍令在先,沒奈何,隻得令二鬼子抬了屍首,淒淒然回了青峰山。
鬆下平二郎正翹著以望,見大洋等人弄回這個結果,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前番折了三個,今次又是六條,可是對手是何方神聖,饒是鬆下平二郎抓破腦袋,也想不起這方圓百裏還有什麼反抗武裝的存在。
“八嘎,一定有支那的遊擊隊滲透進來了!”鬆下平二郎回指揮坐定,將礦區一眾軍官召來計議道。
“少佐,是否向吉田大佐報告,請派部隊搜剿!”礦區守備隊副隊長森本政吉道。
“這個自然。”鬆下知道這事兒瞞也瞞不住,唯有上報,讓吉田知道,而且這礦區周邊治安並非由礦區守備隊負責,所以他倒不怕被吉田責罵。“不過。”鬆下複道,“我們也要抽調精幹人手,組成搜剿隊,加強外圍的巡邏和防禦,一旦發現不良分子,立刻死啦啦的有!”
沂水吉田光殿得知,也很憤怒,同時也一樣的霧水一頭,因為特高課表示,目前並沒發現有支那國民黨或是共產黨的武裝在這一片地區活動的跡象,這些帝國勇士到底是死於何人之手?要知道六個追剿行動中的帝國士兵,他們可是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作戰狀態的,這種狀態就算碰到一個支那連隊,他們也能輕易將之擊潰的。突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光芒,是那幾個在城裏大鬧李記布莊的人嗎?然而他不自覺的搖了搖頭,三四個毛頭小子,那更不是咱經過正規訓練的大日本帝國勇士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