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放著司命署核算出來的日子,蕭玄瞧了一眼,指尖重重地點著宜婚娶這三個字。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底下的臣子依舊奉行著有事上奏無事退朝的原則,稟報著不鹹不淡的事情。
他一句也沒聽進耳朵裏,那三個字如一道符咒揪著他的心,讓他覺得呼吸都帶了點痛不欲生的感覺。
她終究嫁給了別人,在他實現約定並準備好要將天下還有自己這顆心都捧給她的時候。
十裏紅妝,著了一身大紅嫁衣的她該是十分歡喜的,隻可惜那淺笑吟吟的容顏終究不是為了他綻放的。
蕭玄歎了口氣,有種失去至寶的空落落的感覺,偏生這種空無論用什麼都無法填滿,除了她。
“陛下,這是司命署核算出來的今年的好日子,準備下放至大曆,朝廷民間皆按照此測算安排諸事。”內侍見蕭玄指尖一直按著那份測算表,遍低聲說道。
“嗯。”
嗯?內侍不解,“陛下可是覺得不好,讓他們再算算?”
“不必了,挺好。”蕭玄說罷眉毛一挑複又說道:“問問司命署的人,朕何時會有立皇後?何時會有子嗣?”
這……內侍嘴角抽了抽,陛下,您好歹也要有人選了才好測算吧。還是說陛下根本就是介意今天這個宜婚娶的日子,內侍腦袋裏轉來轉去就想起來了,今日是蘇天歌跟沈煜大婚之日,陛下可不是氣不順嗎?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遂躬身說道:“是。”
是夜,蕭玄拎了兩壺酒在芳華殿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就不必去想她在別人麵前淺笑低吟,在別人懷中承歡繾綣。
翌日晨起,他揉了揉腦袋,望著外頭已然亮起的天色,歎了口氣。他得繼續當他的皇帝,也得繼續忍受這寂寞。
在這宮牆的一角,錦繡苑裏,葉歌挺著脊背站在回廊裏,瞧著那長相頗似蘇莊主的秀女因為一夜恩寵眼下飛上枝頭。忙進忙出的宮娥內侍給她收拾著東西準備搬去自己的院子,可那秀女臉上並無多少高興。
葉歌心裏不解,進宮做秀女的不都盼望著自己能有這一天然後豐蔭家族嗎?
“這些日子多虧姑姑照應,柔嘉給您行禮了。”吳柔嘉說著還真給葉歌福了一福。
葉歌有點誠惶誠恐,趕緊扶著吳柔嘉的手將人扶了起來,“言重了,您能有今日也都是您自己的造化,葉歌盼著貴人您能登高望遠。”
“葉姑姑,聽說你認識蘇天歌,是嗎?”吳柔嘉抬眼看了葉歌一眼,問的話讓葉歌不知該怎麼回答,她隻好點點頭。
“那姑姑覺得我跟她長得像嗎?”
葉歌點點頭,又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些太傷人便加了一句說道:“蘇莊主那樣的人品相貌,長得像她是……”話說半截,葉歌方覺自己還不如不說,這話讓人聽歪了不就變成,長得像她是你的福氣,你該珍惜。
嗬,吳柔嘉忽然冷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葉歌覺得自己可能是把人得罪了,目送她出錦繡苑的時候,餘光瞥見了吳柔嘉腰間掛著的配飾,一枚玉玦纏了相思結。
從前跟著沅宜姑姑在錦繡苑伺候秀女的時候見過幾次,姑姑說那是相思玦也叫絕相思,是為了斷絕自己對心上人的相思。
吳柔嘉顯然進宮之前已經有了心上人,難怪她會對自己得了恩寵不甚歡喜。葉歌歎了口氣,這吳柔嘉也是個可憐人,這印象直到沈大人被構陷。葉歌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件事,想起來心裏就泛膩味。
什麼罪名不好,居然說沈大人非禮吳柔嘉,這不是瞎扯嗎?葉歌心裏存了事,也就聰明伶俐起來,她觀察過吳柔嘉跟錦繡苑裏的其他秀女,發現了一點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