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明後天回來。”
“大嬸,跟你商量個事。”
曲楨子指著曲禾雲說:“我們這位同誌剛回來還沒地方住,今晚就先住在這裏,我是這樣安排的,今晚我和你住一起,我住的廂房倒給他住,你看可行大嬸。”
“哎呀,看你說的,你大叔走了以後,我一個人一到夜裏就害怕,我就想叫你過來陪我,我
又怕你嫌俺髒……”
“住家過日子的雞鴨鵝豬的,你能收拾的這樣挺好的了,要是叫我呀院子裏像豬窩,家裏像狗窩,我頭上啊像雞窩。”
“哈哈……”曲楨子的一番話,逗得大嬸笑得仰起了身子。
曲楨子拿起了灶台上的一隻小盆說:“大嬸,今晚別做飯了,我多打點我們一起吃。”
“唉,又要吃你們部隊上的飯。”大嬸拿著笤帚掃著身上的灰說。
曲禾雲在廂房裏收拾好自己的床鋪,坐在床鋪上,打量了一下原來曲楨子住過的房間,他聞到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好像是一股水的味道,使人感到滲人心扉,他想起了《石頭記》裏賈寶玉說的,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
吃完了晚飯,曲楨子還要到政工處去把手頭的事處理一下。他叫曲禾雲早點休息,明天可能有更大的考驗。
曲禾雲看了一眼曲楨子腰間挎著的小手槍,曲楨子很敏感地問:“怎麼一個人睡覺沒有槍是不是不安穩?要不你拿著這支。”說著曲楨子解開槍套扣,就要掏那把曾是曲禾雲的配槍給他。
曲禾雲趕忙製止,說:“這裏是縱隊機關,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再說了我現在也是老百姓了,我怕什麼。”
“是不是老百姓就看你明天的表現了。”曲楨子用一種不想使她失望的眼神看了曲禾雲一眼說。曲禾雲對曲楨子的這種眼神,總是覺得沒底氣。
曲禾雲躺在床上,他又怎能睡得著,這一天折騰的,他雖然有點累,但還是睜著兩眼看著黑黢黢的屋頂。他現在的心情與在印度萊姆伽基地受訓時,他與李乃昌要求當步兵,得到批準後激動的一夜沒睡,第二天照常訓練坦克駕駛。
他聽到了曲楨子回來敲門的聲,又聽到正房裏傳來兩個女人一會喃喃的細語,一會又是嘻嘻地竊笑聲……
‘達達……’曲禾雲迷糊中聽到了熟悉的美式吉普的引擎聲由遠而近,又有腳步聲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曲幹事,曲幹事……”
“誰呀,幹什麼?”曲禾雲在屋裏答應著。
“你是誰?你怎麼在裏麵?”外麵叫門的人聽到裏麵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警覺地問道。
“我在這,孫參謀你有什麼事?”曲楨子佩著衣服開門站在正屋門口問。曲楨子聽到動靜,她的動作是迅速的,她覺得自己要是出現的慢了,說不一定要產生誤會的。
“司、司令叫他去……。”孫參謀回答說。
曲禾雲聽了知道是叫自己,他趕緊起床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我這就來,我這就來。”
曲禾雲開門看到天剛剛微明,孫參謀右挎駁殼槍左挎一隻皮挎包,站在院中開著玩笑地說:“剛才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們……”
“你就沒往好處想,卑鄙小人。”曲楨子從正屋裏端出一盆水來給曲禾雲洗臉,接過話頭臭那孫參謀。
“是是……我是小人。”孫參謀打趣地說。
但把曲禾雲鬧了個大紅臉,直到他洗完了臉,臉還是紅的。趕緊跟著孫參謀鑽進吉普車裏,連看一眼曲楨子都不敢,他坐在車裏後悔沒跟曲楨子告個別。
曲禾雲在車上與那孫參謀對視了一下,孫參謀看自己的眼神裏,有一種居高臨下和不服氣的勁,使曲禾雲感到很不爽,也觸動了曲禾雲在這時那脆弱的自尊心,他大大咧咧地像首長一樣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身體挺直了還向後靠了靠。
美式吉普顛簸地行駛在鄉間的土路上,曲禾雲本來不想理這個有些傲慢的孫參謀,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這是要到哪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孫參謀兩眼盯著路麵開著車,有心無心地回了一句。
曲禾雲對孫參謀的駕駛技術真是不敢恭維,他真想來一句讓我來開,但是他還是忍了回去。他又有點後悔剛才為什麼沒坐後排,要是這楞小子撞到樹上或是掉到河裏……他索性裹起了大衣,豎起了領子拉低了帽簷養起了神來,但眼睛還是眯著一條縫,看著前麵的路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