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這麼一大早，要把自己叫到那裏去？多年的從伍，也是曲禾雲習慣了這種隨時隨地的，突如其來的召喚。軍事長官不這裏叫首長，為了驗證自己克敵製勝的突發奇想，他們隨時會把自己的部下拉出來擺弄一番。
這次司令是不是又有什麼新招要驗證一下，反正作為部下，首先要領會長官的意圖，其次才是提出自己的不同的見解。他想起了在美國軍校看到，艾森豪威爾在任太平洋戰區司令時的一段話，‘勤快的又有腦子的，要留在身邊當參謀；有腦子的不勤快的叫他當連長、營長；勤快的沒腦子的能走多遠給我走多遠。想到這他撇了一眼開車的孫參謀。
吉普車通過了有一個班把守的哨卡檢查站，孫參謀打開了吉普的前加力，小吉普引擎低沉著爬上了有30多度的陡坡，停車後，孫參謀呼出了一口粗氣，像是他負重爬上了陡坡，孫參謀愛撫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表示對車性能的讚賞。
天已大亮，曲禾雲下車站在坡上，他發現這原來是一條大堤，堤壩下是一片水域，水麵嫋嫋的水蒸氣，使水麵籠罩著一層霧氣，隱約看到對麵有人影在動。
“老曲，走。”孫參謀招呼著曲禾雲，向一處臨時搭起的指揮所走去。曲禾雲看到大堤周圍有崗哨，臨時指揮所也有個戰士站崗，大堤下還有一個連的兵，他心中暗想這是要搞什麼演習。
“報告！”孫參謀帶著曲禾雲進了指揮所，指揮所裏幾個人正圍著一小堆木炭在烤火，聽到孫參謀報告，其中一人湊了過來。
“處長，司令要的曲禾雲同誌我帶來了。”孫參謀對那個人指著曲禾雲說，接著他又向曲禾雲介紹說：“這位是膠縱司令部作戰處袁處長。”
“處長好。”曲禾雲敬禮後與處長握手。“哦……你就是曲禾雲，果然是一表人才，嗬嗬……路上冷吧？先坐下烤烤火吧。”
曲禾雲聽出袁處長的話裏的意思，還不都是自己與曲楨子演義的傳說。
“不知這是搞的什麼演習？”曲禾雲趕緊轉移話題，怕他們再說出什麼。
“還不是你提出的往江水裏注汽油，阻止過江的設想，司令要驗證一下，要看它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作戰處袁處長半開玩笑像是埋怨老朋友似地說。
曲禾雲聽了，臉又紅了起來，還好有火烤著，烤火的人看不出來。他撇了一眼其他烤火的人，還好沒人注意他，隻是露出了像是善意又像是輕視地微笑。
孫參謀打趣地說：“我說老曲，你這個點子早也不想晚也不想，偏偏在你過來之前想到，還告訴了胡璉。”
袁處長挑了挑木炭說:“這就叫戰爭的魅力，我們從純軍人的角度來說，隻有啃掉那塊最硬的骨頭，方能顯出你英雄本色來。”他把一塊燒得紅的發亮的木炭挑豎了起來說。
“這汽油老是很厲害的，郭鬆齡反奉大戰時，旅長帶領我們偷襲了郭鬆齡的輜重車，那七、
八列車的輜重就是澆的汽油燒的。那汽油燃點低，轉瞬間能產生高溫。”這個說話帶著東北口音的人，引起了曲禾雲的注意，同樣的軍裝穿在他身上顯得板板整整的。
袁處長調侃地說：“曲禾雲同誌，你聽出來了吧，他可是張作霖的兵，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是我們縱隊火攻專家。今天你們兩有一拚，你守他攻。他還有個大名鼎鼎的外號，‘老軍閥’。”
曲禾雲不解地問：“他不是火攻專家嗎？”他的意思是，我用火防，他用火攻，那怎麼攻？
“嗬嗬，火攻專家就不會防火了嗎？就像是防化兵，不但能防生化，他們也會放毒啊。”袁處長打趣地說。
火攻專家、‘老軍閥’、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士官生，哼！看來膠縱是什麼人都要。隻不過我倒要看看這個日本士官生到底有多大本事。
‘突突……’傳來一陣四驅爬坡的馬達聲。
“可能是司令到了。”袁處長說著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眾人也跟著來到指揮所外麵。
一輛像是從泥漿地裏鑽出來的吉普來到跟前，渾身裹著泥漿的吉普車，鑽出了兩個一高一矮兩個泥人，高個子是司令，小個子也太矮了，就像是一個泥團。
“司令……”
“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作戰處袁處長上前敬禮，要向司令報告演習的準備情況。
司令下車後對這眾人掃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地打著，那小個子泥人像是與司令比賽似的，司令打一個，他也打一個，一連打了七八個，打得兩人掏出手帕熊鼻涕擦眼淚。
開始屬下看著上司的窘態，還有幾份得意，但看到他兩出現不適之狀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司令，還是到指揮所烤烤火休息休息吧。”作戰處袁處長上前扶著司令說。‘老軍閥’也上前扶著那小泥人，他倆看來還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