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帝一時語塞，竟然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他不愛他的阿柔嗎？自然是愛的。
隻是他也如婉貴妃所說的那般，從未了解過她。
亦或者說，是忘了去了解。
他忽然明白了婉貴妃執意要出宮是為了什麼，旋即苦笑著擺了擺手，“既然你要出宮，朕便應允你好了。你是為了阿柔，想替她去看她還未來得及看的東西，想替她踏遍這錦繡河山。”
“你無需假死才能走，朕會下旨，命你去為淨心寺東楚祈福。淨心寺的人，向來遠離塵囂，不認識什麼貴妃娘娘。朕會派一個宮女代替你前去，你便安心替先皇後彌補她從前的遺憾吧。”
婉貴妃朝明宣帝緩緩行了個禮，“臣妾，叩謝皇上恩典。”
自打先皇後故去之後，她最大的願望，也不過趙氏能遭到報應，她能出宮，替先皇後完成年少時的遺憾。
如今已是求仁得仁，再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
婉貴妃去了袁妃的秋衍宮，也算是辭行，不過，是向故人辭行。
她朝著袁妃，露出了淡淡的笑，“真正的凶手已經遭到報應，如今，你也可以心安了。”
潑在她身上二十多年的髒水，也終於得以洗淨。
當真是可喜可賀。
袁妃的目光倏地偏向了遠方，仿佛是在看窗外散落在地上的梧桐葉，“其實很久之前，我便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與你無關。”
“什麼時候？”
袁妃笑了笑，旋即收回自己的視線，“你失寵之後，我曾去雲清宮找過你的麻煩，你忘記了嗎？”
“那個時候，你對我說，不是你做的，你說你不愛皇上，根本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事。”
“我當時就想起，你好像確實不愛皇上，你看皇上的目光，從來都是平淡如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反而是看先皇後的時候，才會有柔情蜜意。”
婉貴妃笑了笑，敢情她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僅僅是因為一個眼神，你便能確定你得孩子，不是我害死的？”
“因為沒必要。”婉貴妃答了一句，接著不緊不慢地說道：“因為你不愛皇上，所以你不會為他做什麼，他愛寵幸誰，與誰有孩子，你都不會在乎。”
“既然不在乎，又怎會對懷孕的妃嬪動手？”
隻是在那之前，她一直沉溺於喪子之痛，沒有走出來，所以看不清一些事罷了。
婉貴妃忽然一笑，“你為什麼不會覺得，我是為了先皇後，所以拿你腹中孩子開刀？”
袁妃搖了搖頭，“沒必要，我的出身不及先皇後高貴，生下的孩子自然不會威脅到誰。何況人人都知曉，皇上那般鍾愛先皇後，他也隻愛先皇後生下來的孩子，旁人，就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說句在宮中流傳甚久的話吧，宮中人人都想爭寵，擠破了頭，就想讓皇上多看自己一眼。唯獨先皇後不用。她隻要站在那，皇上便會不顧一切，會將他所有的寵愛給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