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老家在……”此時此刻,張潛的心思全都在長頸鹿身上,根本沒功夫去想其他。聽見有人發問,本能地順口回應。
話了一半兒,他忽然又意識到這長頸鹿的定義,可能涉及到了朝堂上的派係鬥爭,連忙轉過身去,衝著老者用力擺手,“這東西老家肯定非在中原,否則史書上肯定會有記載。在下恐怕要讓您老失望了,在下以前肯定沒見過它,更不知道它從何處而來!”
臨時改口好累,差點兒就不能將話頭圓回來。好在張某人肺活量大,心思也足夠敏捷,才避免了前言不搭後語。
再看那老者,顯然沒想到張潛改口改得如此順溜,登時兩隻金魚眼瞪得滾圓,雪白的胡子在胸前上下亂抖。
“尚輦局奉禦李其,見過楊侍中!”沒等張潛再解釋更多,那李奉禦已經迅速轉過頭,搶先一步向老者行禮。仿佛唯恐動作慢了,就被此缺眾訓斥,或者過後給自己穿鞋兒一般。“先前不知道侍中蒞臨,有失遠迎,還請侍中見諒。”
“侍中安好,我等給侍中見禮了!”周圍的侍衛和馬夫們,也紛紛放下了各自手頭的事情,向來人行禮,看態度,竟然一個比一個恭敬。
張潛又是一愣,這才留意到,眼前這個須發皆白,長得慈眉善目的老者,衣服的顏色竟然是青紅中透著一點淡黃,上麵還繪有好幾種不同花紋!
‘暈,竟然是個正二品,副國級!好在老子剛才改口改得快!’心中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趕緊雙手抱拳,重新向對方施禮:“軍器監火藥署主簿張潛,見過侍鄭先前不知道侍中駕到,唐突之處,還請侍中見諒!”(注:唐代官袍,二品為鷩冕。冕有八旒。青衣纁裳,繡有七章紋,銀裝劍。纁,是紅透黃。)
”侍中安好,末將朔方軍周建良,這廂有禮了!”周建良反應最慢,喊得卻最為大聲。
老者一個人,同時麵對如此多的問候聲,顯然有點兒招架不迭。稍微楞了楞,才笑著先選擇了其中官職最高的五品奉禦李其,饒有意味地掃了此人幾眼,側開身體,拱手還禮,“你叫李其?老夫久聞大名。奉禦不必如此客氣。先前你帶人拆門樓的模樣,老夫都看到了。不錯,反應相當果決!”
“事急從權,還請侍中等會兒,在聖上麵前幫忙解釋一二!”不愧是領導的“司機”,李奉禦非常會恭維人,立刻接過話頭,再度向楊侍中躬身施禮。
楊侍中也不愧為傳中的老好人兒,即便麵對李其這種管車馬的官兒,也非常客氣,再度側開身體避了避,然後笑著拱手還禮,“那是自然!剛才的情況,聖上其實都看在眼裏了,爾等不必如此謹慎微。”
罷,又將目光依次轉從張潛和周建良二人身上掃過,同時衝著二人微微點頭,“還有你們,一個忠義無雙,舍命護駕。一個智勇雙全,冒死用水果將異獸引離紫宸殿。聖上,蕭平章和在場的其他文武,都看在眼裏頭了。等一會紫宸殿那邊安頓下來,聖上定然會召見二位,當眾予以嘉勉!”
他是侍中,又曾經多次擔任宰相和吏部尚書,出來的話,分量絕對非同一般。那周建良聽了,頓時心花怒放,趕緊再度躬身下去,長揖相拜,“多謝侍中提攜,末將回到朔方去,必拚死殺敵,以報聖上和侍中的知遇之恩!”
“多謝侍中!”沒想到周建良生得五大三粗,卻如此懂得拍上司馬屁。張潛也隻好有樣學樣,朝著須發皆白的楊侍中行禮致謝。
這回,侍中楊綝楊再思,沒有側身閃避。而是先手捋胡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們兩個的感謝,然後又笑著點頭:“唔,你們兩個不必客氣。為國舉賢,乃是老夫分內之事。周別將,你……張主簿心!”
正準備好言慰勉幾句,激勵二人今後更加賣力地為大唐效忠。卻不料,那長頸鹿見半沒人理睬自己,竟然伸長脖子湊了過來,用舌頭去舔張潛的官帽。嚇得踉蹌後退,嘉勉的話瞬間變成了提醒。
“侍中莫怕!它不咬人!”雖然知道長頸鹿不發飆時,其實性子非常溫順。張潛仍舊時刻提著三分心,因此,不待官帽被那長頸鹿的滲透荼毒,就迅速跳開數步。隨即,一邊去重新舉了裝水果的盤子喂鹿,一邊笑著向侍中楊綝道歉,“對不住,侍鄭下官不是故意要失禮,實在是此獸過於黏人了,而下官又怕不搭理它,惹得它再次發飆。”
“無妨!你盡管先喂它!”那侍中楊綝被長頸鹿嚇得差點兒當眾出醜,卻一點兒都不生氣。見張潛得認真,重新站穩腳步,笑嗬嗬地擺手,“先安頓好了它,然後才好再去覲見陛下。今虧得有你在,否則,這東西發起瘋來,一腳一個,不知道還得踢死多少人。而當著聖上的麵兒,侍衛們又不好讓它血濺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