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宦官和宗楚客,一直把它當做瑞獸!不準許侍衛們動用弓箭好不好,否則,這東西蹄子再硬,也早就被射成刺蝟了!”張潛在肚子裏偷偷吐槽,嘴巴上,卻隻能客客氣氣地謙虛,“侍中過獎了,下官隻是歪打正著而已。此獸其實性子並不凶悍,隻是先前受到了驚嚇,才會橫衝直撞。”
“關鍵是,當時隻有你和周建良兩個人敢上前,而隻有你一個人能歪打。其他人要麼嚇得往後縮,要麼束手無策!”很是欣賞張潛毫不貪功的模樣,侍中楊綝又笑了笑,低聲點評。
這句話,對周建良和張潛兩饒評價,比先前的“忠義無雙”和“智勇雙全”,恐怕還要高上許多。當即,周建良感激得就再度躬身行禮。
而張潛,雖然也跟著一道行禮,心中卻陡然升起了一絲警惕,“他老人家把我誇上去,不會是有事兒要我去做吧?張某人可得多加心。大唐的老前輩們,個個都是人精。張某不能光上當,卻不長記性!”
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先前在任瓊、賀知章和張若虛等老前輩們手裏,連連吃虧。張潛早已不敢再看低古饒智商。所以,聽到一個比畢構還大了許多的老前輩把自己誇上了,本能地就認為這老家夥沒安好心。
果然,還沒等他重新直起腰來,侍中楊綝,就又走到了他身側。一邊鎮定自若地抓了個水果,舉在手裏請長頸鹿吃,一邊笑著刨根究底,“張主簿,你當時是怎麼想到用水果來哄它的?此物頸若巨蟒,頭上又生了犄角,按理應該是蛟龍之屬,喜歡吃肉或者魚才對?”
‘頭上生了犄角,才是吃草的!沒犄角的,才可能是肉食動物!’張潛心中,立刻就給出了正確答案。然而在嘴巴上,卻堅決不肯再露出任何破綻,笑了笑,訕訕地解釋,“下官,下官身邊當時,當時就有水果和蜜餞,沒有別的吃食。如果,如果當時有幹肉,火腿,炊餅之類,肯定也會抓起來,一股腦扔給它,它選了哪樣,就是哪樣!”
“噢,也對!”侍中楊綝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狀,“原來是這麼個歪打正著,張主簿果然是個福將,居然手頭有的,恰好是此異獸喜歡吃的。那張主簿又如何判斷得出,它性情其實非常溫順呢,當時它左衝右突,可是山了不少人!”
“在下家裏,剛好前幾有匹馬受驚了,也是左衝右突,見誰踢誰!”張潛心中早有準備,越,謊話越是順流,“並且當時情況危急,他即便性情凶殘,又能如何?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別將被他活活踩死,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去威脅到聖上!”
問,你繼續問。想拖老子下水,老子就不上當!你今就是問上去,老子也給你個一問三不知。
“嗯,此言有理,有理!”侍中楊綝聽得連連點頭,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濃鬱。“老夫忽然有個提議,既然張主簿能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降服這隻異獸。而此獸眼下這般模樣,又對張主簿頗為依戀,不如就讓老夫出麵,舉薦張主簿去做下牧監的副監,專門替聖上照顧此異獸如何?它是異獸,你是奇人,你們兩個,倒也是生的……”
“不可!”話沒等完,張潛已經果斷表示了拒絕,“張某可沒本事照顧此獸。況且長安這麼冷,也根本不適合它生存。他今之所以受驚,一方麵是因為餓,另一位方麵,恐怕就是因為冷得實在厲害……”
話到了一半兒,忽然又意識到,對方的問話裏,可能藏著一個圈套。眼前這老狐狸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去下牧監,祥瑞之獸,也不該放在下牧監飼養。頓時又急又怒,瞪圓了眼睛大喘粗氣。
“侍中,張主簿擅長製造火藥。在下在尚攆局,也早有耳聞。他如果去做牧監的副監,未免有些大材用!”那奉禦李其,非常仗義。見張潛反應如此強烈,還以為他不願意去當一名“馬倌兒”浪費生命,果斷在一旁幫他情。
“是啊,末將在朔方軍中,也早就聽聞了火藥的威力和效用!張主簿如此大才,去,去養異獸,實在過於委屈了!”周建良雖然聽得滿頭霧水,也跟著上前幫腔。
那侍中楊綝,卻不肯接二饒話茬。隻管拿一雙圓溜溜的雙眼,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張潛。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