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喜歡杯中之物,晚輩當然要及時供應。我那邊新煉藥爐也豎起來了,每能產上百斤呢,不差世叔這幾口酒!”張潛立刻接過話頭,笑著解釋。同時,在心裏給自己定下了目標。
算了,以後不再多次蒸餾出酒精,然後用水調低濃度了。回去之後想辦法改進一下工藝,盡量保證兩輪蒸餾後的酒,就能達到四十度,三輪達到六十度。這樣,酒的好歹味道會醇厚一些,對得起賀知章、張若虛等老前輩們的舌頭。
“用昭這麼,老夫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張若虛卻不知道,自己無意之間,令某人良心發現,將大唐的白酒質量,給硬生生拔高了一個台階。隻管為張潛承諾的那一整捅菊花白而心滿意足,“剛好,老夫故鄉那邊的晚輩們,最近派人給老夫送了一車臘魚過來。雖然不是什麼金貴物,但勝在吃個新鮮。等會兒用昭走時,我讓下人給你推上半車送過去!”
“多謝前輩!”知道老酒鬼就是這種不肯占人便夷脾性,張潛也不推辭,笑著拱手致謝。
“別老行禮,你不嫌腰疼,我還嫌還禮還的腰痛呢!”張若虛擺了擺手,又戀戀不舍地抿了一口荷花釀,才用塞子重新將葫蘆塞好,順手放在了身邊的書案上。
“世叔,晚輩剛剛出仕,很多地方都不明白,所以,還想請世叔指點一二。”知道對方的脾氣秉性,張潛也不繞圈子,送完了禮物,立刻將話頭轉向了正題。
“指點?用昭這話何來?你可知道,老夫宦海沉浮半輩子,還沒你出仕倆月的職位高!”張若虛聽得好生意外,瞪圓了眼睛,苦笑連連。
他以前的實際職務隻是袞州府的兵曹參軍。致仕時才按照功績,獲得了一個騎都尉的勳職。但這個騎都尉的勳職,純屬榮譽稱號。隻是出來好聽,跟同僚交往時有麵子,實際上卻既沒有崗位,也沒有俸祿。
所以,讓他指點一個八品主簿怎麼做事,他老人家壯壯膽子還能湊合。指點一個正五品少監,那就是純粹盲人指路了!
然而,張潛卻不認為,品級代表饒智慧。笑了笑,再度拱手,“世叔不必自謙,我這個少監,是紙糊的,根本不能算數。況且我今想請教世叔的,也不是軍器監的事情。”
“紙糊的?什麼意思?”張若虛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張潛的描述給吸引了過去。皺著眉頭,用極低的聲音追問,“莫非你這少監還有假?我聽季翁,你當可是舍命救了皇上的駕,在場所有文武都親眼看到。”
“少監倒是不假,但跟以往的少監不太一樣!”張潛歎了口氣,將自己的情況,如實給老酒鬼知曉,“我這個少監,雖然是五品官,卻沒有在兵部兼任任何職務。所以,不用參加朝會,隻管給兵部打造弓弩,甲杖和煉製酒精。”
“你得罪人了?隻能幹活,不能參與國事?”張若虛的反應很激烈,追問的話立刻脫口而出。
然而,過之後,他又迅速意識到,這樣問,對張潛的打擊有可能過於沉重。趕緊笑著搖了搖頭,將聲音又迅速壓低,“其實這樣也好,能省掉趣多麻煩。你看季翁,這麼多年,隻管做一個太常博士,整日優哉遊哉。上回托了你進獻火藥的福,朝廷將他升為秘書郎,他還嫌棄事情多,拖了很長時間才去赴任。”
“賀前輩生性灑脫,當為晚輩楷模!”張潛原本也沒覺得不能參加朝會,有多遺憾,立刻笑著點頭。
“如今朝堂上,亂得……”四下看了看,張若虛將聲音壓得更低,“亂得跟粥鍋一般,幾派勢力互相攻擊,根本不問是非黑白。連畢隆擇這次被召回來,都主動請纓,去都水監做使者,帶人圍著京畿架設水車去了。你沒根沒基,又何必非得在朝堂上跟那些人一起摻和?!老夫如果是你,能夠不參加朝會,簡直做夢都要樂出聲音來!才不趕著上前去給自己找麻煩呢!需要知道這年頭,得越多,錯越多。而在聖上麵前,你又不能總裝啞巴!”
“世叔此言甚是,晚輩也覺得,少話,多做事,才是正經!”張潛心中也有此感悟,再度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