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楚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在哪,即便莊子上對佛教那一套的中毒甚深的老人,都知道自己此刻該幫誰。因此,一個個相繼開口,對慧岸和尚極盡嘲諷擠兌之能事。
而那慧岸和尚,終究是靠得嘴巴功夫吃飯。雖然被嘲諷擠兌得麵紅耳赤,卻依舊鼓足了精神,再度追向張潛的背影,“施主且慢,僧修行時日尚短,無力施法搬走此井。但莊主若是真有慈悲之心,當讓誦經之聲日日響於水井之側……”
“沒問題!”他反應快,張潛的反應更快。不待他把話完,就又給出了明確的答案,“任全,把距離水井最近的廂房騰出來,作為家廟,供慧岸大師修校每日供米一鬥,蔬菜兩份,僧衣、芒鞋、念珠,佛像之類的開銷,悉聽大師取用。想必以大師的虔誠,定然不會做些花賬來糊弄你!”
“是,莊主!”任全立刻躬身領命,回答聲格外振奮。
“阿彌陀佛!”慧岸和尚急得直念佛號,卻無法從張潛的施舍中挑出任何不虔誠的地方來。
他要水井,張潛給了。他要讓誦經聲在水井旁日日不斷,張潛也給了。還額外贈送了他一日兩餐和僧衣芒鞋等物。他還有什麼理由張潛不拿全縣百姓的福報當一回事兒。
隻是,如果他來張家修行,又如何為女菩薩出了那口氣?今後又怎麼可能在女菩薩身邊,跟她一起參禪論法,言笑晏晏?
正急得火燒火燎間,卻又聽張潛笑著追問:“怎麼,歹師莫非嫌張某家的廟?張某可是記得,佛祖頓悟於菩提樹之下,卻沒嫌棄那菩提樹不夠奢華。而我大唐,此時家中建了廟宇,供養高僧修行者,何止千家萬家?如果廟就不夠虔誠,他們豈不是全都白費了香火和功夫?”
“這,這,不是,不是,施主言重了,言重了!”慧岸原本準備出來的挑剔話語,被卡在了嗓子裏,頓時被憋得臉色發青,擺著手連連後退。“廟大,廟,都是一樣,都是一樣!”
哪敢不一樣啊,敢不一樣,全下靠富戶供養的那些大師,還不得活撕了他?然而,想到某個女菩薩受了委屈之後那珠淚盈盈模樣,慧岸和尚心中的勇氣突然再度高漲,“施主,且聽我一言!”
“和尚盡管,張某洗耳恭聽!”知道對方該亮底牌了,張潛笑著轉過身,輕輕活動手腕和手指。
“施主,你宅子裏的古井有佛緣,則明貴宅所在,乃是上上的弘揚佛法之福地。”既然所有圈套都套不住張潛,慧岸索性放棄了那些環環相扣的語言陷阱,直接拿出最後的殺招,“所以,為了闔縣百姓的福報,僧懇請施主施舍了此宅與我佛,建一座廟宇……”
“啪——”一聲脆響,將他的話攔腰打斷。卻是張潛掄圓了胳膊,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呼在了他的臉上。
再看那慧岸,整個人被打得橫飛出半丈遠。人沒等落地,鮮血伴著幾個白花花的牙齒,已經嘴裏噴了出來。
而張潛,一巴掌呼完了,仍舊不覺解恨。快步追上去,單腳踩住慧岸和尚的胸口,彎下腰,左右開弓,”啪啪啪啪……”又是一連串大耳光。
“賊禿,張某已經一讓再讓,你居然連張某的家都想霸占?張某乃是朝廷五品命官,若是連家都被你奪走,又置朝廷的體麵於何處?”一邊打,張潛一邊大聲叱罵,唯恐自己的話,周圍的人聽不清楚,“須知道,這下終究是聖上的下,不是你們這群賊禿的!莫你們這群賊禿,管不了那輪回福報之事。就是管得了,也該是人間之事歸朝廷,鬼神之事歸神佛。無論你念的是什麼經,信的什麼教,都休想把手伸得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