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火流星,真的存在麼?
如果存在,它真的是偶然出現,並且湊巧砸進法壇裏麼?
如果不是偶然,是誰召喚出了火流星?用的又是什麼法術?
法壇是因為藏了大量的猛火油,而灰飛煙滅。如果沒有猛火油的話,那顆火流星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召喚它出來難不難?是不是召喚出來它的人,想砸哪就能砸哪?
……
所有問題,他都需要一個準確答案。
雖然,雖然與火流星出現關係最大的那個人,對他一直忠心耿耿。曾經舍命保護過他,還剛剛送了他兩座禪院和四千畝良田!
作為皇帝,李顯名義上富有四海,然而,國庫裏的錢,跟私庫之間卻要分得清清楚楚。否則,上朝之時,他肯定要被言官們沒完沒霖勸諫。更何況,他母親留給他的大唐國庫,當時早就空得大白能跑耗子。
所以,兩座禪院和四千畝良田,讓李顯收得心花怒放。然而,心花怒放歸怒放,該有的警惕性,他卻一點兒都不敢放鬆。
底下沒有絕對的忠臣。這一點,他的母親武則曾經親口告訴過他。而他自己,也用無數次血淋淋的經曆,證明了此話絕對屬實。
張諫之等五人,當初舍命推他上位,成功將他母親逼退,應該算是忠臣。然而,這五個人,很快就勾結起來,拿他當成了擺設。
武三思當初在他母親的暗示下,幫他一起對付張諫之等五權臣,也曾經算是對他忠心耿耿。然而,武三思殺死了張諫之等人之後,卻立刻開始把持朝政。
還有,還有他的親生兒子!殺死了武三思之後,居然一晚上都不願意等,就直接帶兵撲向了皇宮!
如果連親生兒子,都不忠心的話。讓李顯,怎麼可能再去完全相信一個外人?!
火流星如果是使用法術召喚來的,那麼,這次能砸爛和尚的法壇,不定哪也能砸爛他的寢宮。
……
“聖上,鄭總管來了!”一聲呼喚,從書案對麵傳來,將陷入沉思狀態的應神龍皇帝李顯給嚇了一跳。全憑多年練就的定力,才讓他沒有站起來逃走。
“來了就來了,用你獻殷勤?!”惱怒地瞪了正躬著身體向自己彙報的高延福一眼,李顯沉聲吩咐:“直接讓他進來!你去給朕再去準備一些熱茶和點心,不要事事都必須朕來提醒!”
“遵旨!”高延福又躬了下身體,快速走向門外。蒼老的臉上,不敢流露出半點兒委屈。
伴君如伴虎,這點,從他第一進宮時起就知道了。這些年來,當初同一批進宮的宦官們死的死,淪為賤役的淪為賤役,唯獨他始終逆流而上,憑得就是這副良好心態。
事實上,在他的心裏,應神龍皇帝比起則大聖皇後,已經算是仁君。雖然多疑善變,喜怒不定,卻輕易不會殺人泄憤。而應神龍皇帝的母親,則更像一個傳中的神明,高延福不能從她心中看到任何屬於人類的感情。也不敢保證她什麼時候想殺人,有誰不會成為她的屠殺目標!
“大將軍……”站在門口的鄭克峻,將李顯嗬斥高延福的話,一字不漏都聽在了耳朵裏。看到高延福的雙腳邁過了門坎兒,趕緊迎上前,聲噓寒問暖。
“聖上命你現在就入內覲見!”高延福輕輕衝他擺了擺手,低聲傳令,在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卻又迅速給他使了個眼色,提醒他多加心。
鄭克峻感激地拱手,隨即跑著衝進禦書房。一轉眼間功夫,就來到了李顯對麵五步處,停穩身形,心翼翼地行禮,“末將鄭克峻,恭祝聖安。”
“免了!”李顯受人同樣的禮,早就煩不勝煩。擺了下手,快速將話頭轉向正題:“白雲子和渾監李正監兩個試過銅鍾了麼?結果如何?”
“回聖上問,白雲子司馬承禎道長前日用七星引雷陣法,試了整整三個時辰。最後累得口吐鮮血,卻毫無所得。”鄭克峻猶豫了一下,決定如實彙報,以免不心站錯了隊,遭受無妄之災。“前渾監正監李仙宗道長,是昨上午接到的銅鍾。他以三種不同陣法試了三次,也毫無所得。”
“廢物!”李顯聽得眉頭緊皺,低聲叱罵。“他們兩個,不都自稱早已得道了麼,怎麼連這種事都做不得?!”
“回聖上問,白雲子司馬承禎道長,對末將解釋,隔行如隔山,他修的是長生道法,殺伐之事並非其所擅長。勉強為之,隻會傷及自身。並且,他不敢確定,以銅鍾為媒,真的能引來流星!”鄭克峻猶豫了一下,繼續如實彙報。
“李仙宗呢,他怎麼?”對這個答案,顯然不甚滿意。李顯皺了皺眉頭,繼續追問。
“回聖上問,李仙宗道長,他的確從銅鍾之中,感覺到了玄妙之意。然而,想要引流星從而降,時,地利,陣法,靈媒,缺一不可。除非……”鄭克峻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接下來話該怎麼才更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