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李顯卻沒有耐心等他組織詞彙,瞪了他一眼,低聲催促。“你盡管如實道來。”
“除非施法之人,是他的祖父!但是,也得在日蝕再現,白日可見星鬥之際,借地之力為之。否則,絕無成功的可能!”鄭克峻無可奈何,隻好將李仙宗的話如實轉述。末了,卻念念不忘補了了一句,“末將不知道他這話是否是在給他自己的失敗找借口,所以,準備過些日子,再找其他有名望的得道之士,繼續驗證。”
然而,這番努力卻全都白費。李顯直接忽略了他最後摘清關係的那幾句話,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追問:“他什麼?怎樣才能成功?”
“李道長,他雖然得道,卻實力不濟。除非施法之人,是他祖父李淳風,或者比他祖父法力還高。”鄭克峻被看的頭皮發麻,低下頭,再度如實彙報,“並且,需要日蝕再次出現,白可以看到星鬥之時,借助地之力,才能引來火流星。否則,絕無成功的可能!”
“呼——”李顯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笑了笑,輕輕擺手,“鄭卿辛苦了,尋找其他得道高人之事,你可以慢慢來。但是切記,消息不要外傳。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末將明白!末將不辛苦,末將願意為聖上赴湯蹈火!”鄭克峻也偷偷鬆了口氣,趕緊高聲向李顯表忠心。
百騎司副統領這活,根本就不是人幹的。看似深受皇帝信任,然而吃掛落的機會也極多!萬一哪個應該彙報的情況,未能及時彙報,過後偏偏又出了事,難免就要遭受池魚之殃!
“嗯!”很顯然,對鄭克峻的態度非常滿意,李顯嘴裏發出舒心的長吟。“你做事,向來讓朕放心。最近長安城裏還有什麼新鮮事,一並來給朕聽聽!”
“啟奏聖上,馬上要過年了,街市上極為熱鬧。”鄭克峻不用猜,就知道李顯想了解的不是什麼新鮮事,想了想,用極低的聲音彙報,“其中有一批大食人,在西市發賣琉璃。其中有一盞琉璃走馬燈,分內外兩層,內層燈壁上配有圖畫。點燃裏邊的蠟燭之後,畫就可以自行轉動。雌售價高達三千吊,最後據是被一位高僧買了去,準備掛在寺院禮佛。”
“高僧?花三千吊就為了買盞燈?哪位高僧如此有錢?”應神龍皇帝顯然對購買者的身份更感興趣,立刻笑著追問。
“是慧範禪師的師弟慧明。”鄭克峻想了想,快速補充,“據百騎司的飛騎彙報,他買了這盞燈後,並未拿去禮佛。而是送入了刑部員外郎崔節府鄭”
“崔節?”李顯楞了楞,花了一些力氣,才終於從腦海裏,找到了一個滿身正氣的中年人模樣。然而,這位平素在他麵前滿身正氣的刑部員外郎,顯然手腳不怎麼幹淨。隻是不知道是誰給此饒膽子,居然在這當口,還敢接受慧範的賄賂?!
“崔節出身於博陵崔氏!”聲音不帶半點而感情,鄭克峻繼續彙報,仿佛自己隻是一個做能話的木偶,“按輩分,他乃是禮部尚書崔湜的族侄。但雙方並非同枝。”
“又是博陵崔!”李顯氣得用力拍案。
五姓七望的人,他母親在世時,找借口不知道殺了多少。然而,殺到最後,朝堂裏卻擺脫不了這些家族的影子。
和尚伸向朝廷的手臂,他斬了也就斬了。和尚連他手下的一個軍器監少監都咒不死,顯然那一套福報之,是在糊弄人。此外,他現在皇位漸漸穩定,也不再需要和尚們的資金支持。
然而,五姓七望卻不一樣。雖然大唐已經開展了科舉考試多年,很多重要位置,卻依舊被五姓七望,或者與五姓七望有聯係的人所把持。原因也很簡單,尋常人家讀書缺乏傳承,很難成材。每屆科舉考試,其中名列前茅者,仍舊以世家子弟居多。
“聖上,茶來了。”監門大將軍高延福親自端著一個托盤跑了進來,帶著滿身的寒氣彙報。
“放下吧,高監門。”李顯忽然覺得高延福好生順眼,笑著敲了下桌案,柔聲吩咐。隨即,又衝著鄭克峻輕輕點頭,“你派人繼續盯著崔節,看看,最後那盞走馬燈到底歸了誰?一有消息,隨時向朕彙報。”
“末將遵命!末將這就去安排。”鄭克峻肅立拱手,轉身快步離去。
“你,給朕準備紙!”不待此人背影走出書房,應神龍皇帝李顯,就又將目光轉向了高延福,“朕已經想好,該賜予張卿的那所學堂什麼名字了!”
“是!”高延福喜出望外,立刻跑著取來白紙,雙手鋪在了禦書案上。
“既然開的是學堂,不為國培養賢才怎麼行?就叫成賢書院吧,朕等著看張卿,能給朕培養出什麼樣的賢才出來!”李顯一邊,一邊提起筆,在白紙上龍飛鳳舞。
下一個瞬間,“成賢”兩個大字,已經清晰地照進了高延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