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公平 (下)(1 / 3)

“沒必要。此人對我已經沒什麼威脅!”張潛笑著搖頭,看向兩位師弟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再,你們也未必殺得死他。你們剛剛趕過來之時,就已經被他發現了。”

“我們在前院,還預留了人手。四下裏……”郭怒眉頭緊皺,不明白張潛為何要對一個敵我難辨,且隨時有可能泄密的人物手下留情。如果換了他父親站在與大師兄同樣的位置,早在炮擊法壇的當夜裏,姓駱就被塞進麻袋裏沉到渭河底下去了,根本不會留此人到現在。

“二師兄,大師兄的是,沒必要!”任琮跟張潛交往的時間長,對他身上的變化,也遠比郭怒敏感,輕輕扯了下後者絆甲絲絛,低聲打斷。

“沒必要?”郭怒扭過頭,滿臉不解地看著任琮,聲重複。隨即,眼睛裏也放出了灼灼的光芒。

大師兄心腸軟,甚至有一些濫好人。這一點,他和任琮兩個都清清楚楚。但是,今晚的事情如果換做以前,大師兄一定會,“別殺他”,而不是“沒必要”。雖然這兩句話,能達成同樣的效果。但話者的心態,卻完全不同。

前者,隻是出於善良的本性。而後者,卻透出了能將危險控製在有限範圍之內的把握。

“讓弟兄們都回去休息吧,今晚大夥辛苦了。你們兩個,安頓晚弟兄們,換了衣服,再去書房找我,我有東西給你們!”正又驚又喜間,張潛的話再度傳入了他的耳朵,聽起來還是充滿了自信和從容。

“是,大師兄。”郭怒和任琮兩個答應一聲,連忙帶著家丁們下去安頓。足足忙碌了一刻鍾,才各自重新換上了日常穿的衣服,來到了張潛的書房。而他們的大師兄,則早就等在了書房裏,對著一幅寫滿了密密麻麻數字的凹形草圖,臉上的追憶神色清晰可見。

“大師兄!”任琮站在張潛身側對著凹形草圖看了好一陣兒,也沒看明白上麵寫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忐忑不安地呼喚。

郭怒則確信,大師兄今晚準備傳授新的師門絕學,興奮得臉色通紅,兩眼亮如燭火。“大師兄,我剛才檢查過了,保證周圍沒有第四個人……”

話音未落,門卻在外邊被輕輕推開。紫鵑用漆盤托著茶水和點心,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少郎君,吃些宵夜吧。都是婢子親手做的。”

這下,郭怒頓時可就抓了瞎。想將紫鵑趕走,卻又擔心將來被吹枕頭旁風。不趕的話,師門之密就有外泄的風險,而他自己剛剛吹過的牛皮,也實在破得有些難看。

好在紫鵑隻是過來送茶水點心,放下後,又向張潛行了個禮,就緩緩退了出去。而張潛,似乎也不怎麼關心泄密問題,先端著茶水喝了幾口,隨即就將畫著草圖的白紙拿了起來,信手遞給了任琮,“這張給你。”

“多謝大師兄!”任琮緊張的聲音都變了,雙手接過草圖,躬身道謝。

“這張給你,一模一樣的。”張潛笑了笑,從書桌上拿起第二張畫著凹形草圖的白紙,信手遞給了郭怒,“你們倆先收好,然後找時間背下來。這是師門三絕學之一,物理學的進階內容,關於世界物質的組成。師門稱其為元素周期表。”

“謝謝大師兄!”刹那間,郭怒臉上寫滿狂喜,身體也因為激動,而輕輕顫抖。

大師兄曾經曰過,秦墨有三大絕學,哲學、數學和物理。哲學可以讓人聰明,數學可算盡世間萬物,而物理學,學到精深處,揮手之間可以搬山蹈海,改換地!

這話,原本他和任琮兩個,還覺得可能有些誇張。然而,在日蝕出現的那,親眼目睹了大師兄用三口銅鍾,隔著至少一百步遠,將一座巨大的祭壇和祭壇裏的僧人們一道送上了西,他和任琮兩個,就再也不敢對師門絕學的威力有絲毫的懷疑!

三包黑色的藥粉,三枚裝滿了藥粉的陶罐子,藥撚子還是他們兄弟兩個幫忙搓的,火也是他們親手點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當時的情況虛假。而正是因為從頭到尾參與了整個炮擊過程,祭壇被炸碎之後,對他們兩個的衝擊力才更強烈,強烈到二人隨後連續幾做夢,都夢見自己扛著一口會噴火銅鍾,大殺四方。鍾口所指,無論是神仙還是鬼怪,都灰飛煙滅!

而現在,大師兄竟然準備將改換地的學問,傾囊相授,試問,郭怒和任琮兩個,如何能夠不激動?隻可惜,這種激動的感覺,隻持續了不到十個呼吸時間,就消失了。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挫折感。

大師兄所講的話,每一個字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隻有前幾句話,他們倆勉強能聽明白,接下來,就如聞書!

“世界是物質的,物質不僅僅是“金木水火土”這五種,還可以細分,師門目前發現了9種元素,都寫在了你們倆手中的表格上,將來還可以找到更多。目前這9種,師門將其歸納為七主族,七副族,第八族和零族……”(注:目前是119種,9是在自然界能找到的數字。)

留給兩位師弟一些時間去發懵,張潛端起茶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短短十分鍾課,上得比剛才跟駱懷祖兩個勾心鬥角一個時還累。

雖然在另外一個時空,他讀的是師範大學,還專門學過心理課和教學技巧課,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去做老師。

初中時,老師講元素周期表,總計也沒用多長時間,全班同學就都聽得明明白白。而自己,事先備了課,居然還把並不算笨的郭怒和任琮,聽了個大眼瞪眼兒。

不過,轉念想想,另一個時空二十一世紀初中生接觸到的信息量,張潛看向郭怒和任琮兩個的眼睛裏,又充滿了同情。

另一個時空隨便拎一個華夏國的初中生,恐怕都是從就與電視和網絡為伴,該掌握不該掌握的知識,每從早到晚,如海潮般往腦子裏湧。而八世紀的華夏,識字率不到百分之十,讀得也多是儒家那些經典,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幾乎停頓在了西漢時期,怎麼可能一下子理解得了元素的概念和同族元素化學性質相近?

但是,張潛同情歸同情,卻一點兒不替任琮和郭怒兩人著急。比起另一個時空的初中生,接觸到的信息量,是二人的短處。但受從學習儒家經典,就全靠死記硬背所賜,二人的記憶力,卻都被鍛煉得甚有學霸潛質。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的東西,不耽誤他們背熟,背熟之後,在“試驗課”當中邊學習邊理解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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