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個事情啊,誰還會從正月記到四月底?更何況,阿始那家族,又不是輸不起?”胖子四哥武延壽聳聳肩,對自家二哥的擔憂不屑一顧,“我繼續在這裏喝酒狎妓,招待賓朋,用不了一年,年初贏走的錢,就又回到了阿始那家族的庫房裏。他家因為惱恨我贏錢,不肯用心伺候我,才是傻子!”
“你總是有道理!”武延秀無法讚同胖子的“歪理邪”,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眉頭再度緩緩皺緊,“那次你怎麼知道,姓張的肯定會贏?當初幾乎所有人都壓的都是珍寶閣?”
“二哥是因為這事特地前來向我問罪麼?還是覺得我當時應該壓李令月那個**贏?”武延壽忽然像被侵犯了領地的獨狼一般,收起了笑容,將肥碩的身體緩緩崩直。
迅速意識到,對方不是自己的下屬,武延秀努力放鬆自己的表情,抬起手,主動為武延壽續水,“你誤會了,老四!我今找你,是有別的事情。隻是好奇,你當初判斷為何如此精準?至於那個**,我巴不得她賠得去賣身還債才好!”
“怎麼可能?她可是聖上的親妹妹!”武延壽用胖胖的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做不忍目睹狀。隨即,又將手迅速挪開,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笑著補充:“當初我私下裏跟你過的,珍寶閣未必穩贏。兵法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姓張的有多少手段,能調動多少錢財,咱們當時可都不清楚。而珍寶閣那邊,雖然攻勢凶猛,招數和底蘊,卻早都擺在了明麵上!”
“你跟我過?”武延秀眉頭再度緊皺,絞盡腦汁,也沒想起自家四弟什麼時候,提起過太平公主並無勝算這一話頭。然而,他也無法否認,自家這個四弟,當初對珍寶閣和太平公主一方的信心遠不及自己和其他兄弟強烈。
“我過很多次,並且提議過,你也壓六神贏,以博大!”武延壽笑了笑,非常耐心地提醒,“你當時還我,賭性太重,不管不顧!”
話音剛落,武延秀就想了起來,隨即漂亮的眼睛瞪了個滾圓,“你是正月十三那?你,你當時怎麼不得明白一些!”
“我當時並沒有絕對把握!”武延壽聳了聳肩,笑著補充,“我生賭性就重。感覺到珍寶閣連知己知彼都沒做到,就把賭注壓在了六神那邊。而二哥你,行事素來謹慎,不會像我這般好賭,並且……”
歎了口氣,他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並且,二哥你對張潛非常敵視。本能地就希望六神輸到倒閉才好。我得再明白,你當時也不會當回事兒!”
“這……”武延秀漂亮的麵孔上,迅速飛起一團殷紅,刹那間無言以對。
“二哥!”武延壽的臉色,卻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給對方添了一些茶水,用非常沉重的語氣補充,“你才華本事,都是我的十倍。咱們武家這一代,無人能超過你。但是,有些事情,你卻太看不開了。那張潛拒絕了安樂公主,對你來,有百利而無一害,你又何必將他視作眼中釘?”
“嗯——!”話音落下,武延秀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加紅潤,呼吸同時也迅速變得沉重。
對方的話,每一句都在理。但是,作為一個男人,別人棄之如弊履的女子,自己卻當個寶貝哄上,這種感覺,真的讓武延秀很抓狂。更何況,安樂公主在他麵前,還動輒就會提起此人來,雖然每一次都恨得咬牙切齒,話裏話外,推崇之意卻無法掩飾。
“二哥,他不是咱們的仇人。”看到武延秀的表情,武延壽就知道此人解不開心結,猶豫了一下,繼續低聲勸告,“咱們也沒實力,跟不相幹的人結仇。與其把精力花在爭鋒吃醋上,你不如想想,怎樣做才能盡快將公主娶回家。”
“她不想嫁給我,至少現在還不想!”武延秀臉上的慚愧,迅速變成了羞惱。咬了咬牙,快速回應。
“怎麼可能,她分明已經被你吃定了?”武延壽被嚇了一跳,反問的話脫口而出,“我看她那樣子,恨不得一十二時跟你膩在一起不下床!”
這話得很髒,但武延秀卻毫不介意。又咬了咬牙,沉聲補充,“她最崇拜的人,是則大聖皇後。而我,在她眼裏,不過是張昌宗!”
“這?”武延壽的金魚眼再度瞪圓,胖胖的臉上,驚詫和欽佩交織,“牛!不愧是則大聖皇後的親孫女。問題是,她的本事和手段,跳起來都摸不到則大聖皇後的一根腳指頭!”
“所以我才必須幫她!”武延秀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繼續咬牙切齒,“這樣,才能盡早給父親和叔父報仇,重振武氏門楣。她如果真有則大聖皇後一半兒本事,我早跑了,怎麼可能留在她身邊等死?”
罷,又端起茶杯,狠狠灌了自己幾大口,喘息著補充,“我今找你,不是為了此事。我想知道,正月那會兒,在六神方麵下了重注的那幾個女子,都來自誰家?”
“是安樂公主要你查的?她啥時候變聰明了?”知道自己的勸告,武延秀一句都沒聽進去,武延壽也不敢硬勸。笑了笑,連連搖頭。
“算是她自己想到的吧,怎麼了?此事很難查麼?”被他的表情弄得微微一愣,武延秀坐直了身體,正色回應。
“不難,但阿始那金牛肯定不敢實話!”武延壽看了自家二哥一眼,臉色忽然帶上了幾分嘲諷,“你如果去查,他肯定帶頭的,是程家的幾個女兒。”
“嗯?”武延秀修長的眉毛倒豎,宛若兩把斜插的寶劍,“那豈不是等於沒。長安城裏誰不知道,程家人做事,想起一出是一出?”
“二哥,聽我一句話,你別幫公主查。以她那脾氣,查明白了,肯定又要樹敵。”武延壽收起臉上的嘲諷,鄭重相勸。
“你給我聽吧,我自己斟酌,該不該讓她知道!”見他得鄭重,武延秀立刻猜出帶頭押注之人的來頭肯定不。猶豫了一下,低聲請求。“否則,我心裏也不踏實。”
“是楊家,弘農楊氏!”武延壽迅速朝周圍看了看,聲音低得宛若蚊子哼哼,“中書令楊綝的孫女。並且,我聽人,楊綝前幾,還跟張潛一起,在路邊館子裏喝過酒!兩人都沒帶隨從,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