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高粱紅了(3 / 3)

“行了,別撿了便宜還賣乖了!”郭怒笑著抬起手,狠狠拍了王元寶一巴掌。卻不料,王元寶被嚇得手一鬆,石墨坩堝失去控製,直接掉在了地上。

“叮,當當當——”伴著一連串的脆響聲,石墨坩堝在地上跳動震顫。登時,讓郭怒和王元寶兩個追悔莫及,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冷汗。

幸運的是,一直到手疾眼快的王毛伯將坩堝重新拎起來,坩堝表麵,依舊沒出現任何裂紋。當即,又令王元寶喜不自勝,擦著冷汗,低聲叫嚷:“娘咧,嚇死我了。好在沒摔碎,否則,我根本不知道,幾時能夠燒出第二個來!”

“啊——”眾人楞了楞,這才明白,王元寶的成功,完全屬於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忍不住紛紛搖頭而笑。

琢磨過新產品的人都知道,隻要記住了配方和製造流程,有第一次碰巧成功,就一定會有第二次。以此類推,就會有第三,第四,乃至第無數次。所以,大夥絲毫不擔心,王元寶造不出第二隻石墨坩堝來,並且都願意給他足夠的時間和各種力所能及地支持。

連日來盤旋在張潛頭頂那朵無形的黑雲,也隨著大夥的笑聲迅速消散。

他知道自己沒能力去救李顯的命,也沒能力,阻止李顯在死亡的威脅下所做出的那些謀劃。

他知道,李顯不是聖人。而無論是誰,像李顯那樣,經曆過親生母親的陷害和親生兒子的背叛,品嚐過做傀儡的感覺和隨時被廢黜的恐慌,想必也不會輕易再相信任何人,除了曾經跟他同生共死過的韋後!

他知道,自己不是命之子,無法虎軀一震,讓下英雄納頭便拜。他知道,自己也非宰相之材,無法隨手寫出一篇文章,就讓大唐當做國策。

但是,他卻已經看到了,因為自己的出現,大唐在一點一滴地改變。身邊這些人的命運,也將與另一個時空曆史上的他們,大不相同!

人力有時而窮。能讓自己周圍這些人的命運變得越來越好,已經讓張潛感到滿足。至於大唐,水車已經沿著渭河南岸鋪下去了,大唐還會是原來的大唐嗎?

“師兄,我今來找你,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看出張潛心情好,郭怒趕緊湊上前,笑著獻寶。

“什麼好消息,你買大宅子了?”張潛看了郭怒一眼,笑著打趣。

白馬宗的賠償已經到位,按照他最初的設想,師兄弟三個瓜分了賠款的一半兒。每個人,都算發了一筆橫財。因此,每個人手頭上的現款,在長安城稍稍遠離大明宮的位置,買一處宅院都綽綽有餘。

“不是,我家裏有好幾處宅子空著呢,不缺住。而師兄你住的那個金城坊,最近沒有人將宅子出手!”郭怒笑了笑,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師兄的莊子上,最近收了許多玫瑰花。我按照師兄教導的辦法,提煉出了第一批玫瑰精油。果然香得狠,不信,師兄你聞。”

著話,他用力將自己的衣袖,在半空中抖動。刹那間,一股臭鹹魚味道夾雜著玫瑰花香,鑽進了所有人的鼻孔。大夥立刻被熏得屏住呼吸,掉頭而去。唯獨張潛,跟他相處久了,已經適應了這種“化學攻擊”。用手揉了揉鼻子,笑著點頭,“提煉出來了?產量如何?”

“非常低!”郭怒臉上的興奮,立刻消失不見。耷拉下腦袋,聲彙報,“兩千多斤玫瑰花,隻提煉出了幾錢精油。沒比菊花精油多多少。我已經命人去收第二批花了,師兄如果哪有空,不妨親自去看看,我懷疑流程還能有改進的地方。”

“行,那就今收了工,去莊子上安歇。明年剛好輪到我休沐!”自打搬到了李顯賜給的宅院居住後,張潛去城外的六神花露作坊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今聽郭怒提起玫瑰精油,立刻有些手癢,因此,欣然點頭。

六神花露,是他與郭怒、任琮兩個合作的最初紐帶。也是迄今為止,六神商行最大的財源。雖然隨著鏡子的推出,製鏡作坊的吸金程度,已經隱隱有了後來居上之勢。但水銀鏡子的風靡程度,終究還是比不上六神花露。並且鏡子的花樣,隻在於大和形狀,而花露,卻可以細分為不同顏色,香型和包裝係列。

人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好像才將河邊的幾個作坊,輪流走了一圈兒。太陽就已經西墜。張潛見今難得人齊,索性把王元寶、王毛伯也叫上,與郭怒、任琮一道,乘車的乘車,騎馬的騎馬,直奔渭南縣的莊子而去。

從未央宮到渭南縣,不需要進長安城。因此,路上極為通暢。前後不過一刻鍾左右,眾人的車馬就下了官道。隨即,周圍的景色,立刻就是一變。

數百畝早熟的高粱,如高高舉起的火炬般,聳立在晚霞之下。微風過處,高粱輕輕點頭,紅色的“火焰”立刻如水波般流淌。

一道清澈的溪,貼著火焰的世界奔流,河水裏倒映出令人心醉的熏紅。馬車穿過橋,緩緩駛入高粱田之間的路,就像直接駛到了晚霞之上。

“大師兄,大師兄,你過,這高粱能用來釀酒,對吧?”任琮的話,很煞風景地在車窗外響起,期盼的味道不加掩飾。

“能!”張潛毫不猶豫地從車窗裏探出身體,衝著他輕輕點頭。“你回頭去請幾個釀黃酒的師父來,咱們過幾收了高粱,立刻試著釀酒!後半段工序應該跟咱們以前提煉酒精差不多,前半段,咱們一起摸索!”

“好勒!”白看著王元寶和郭怒倆輪流表功,自己卻拿不出啥東西來,任琮正覺得心中遺憾。此刻聽大師兄要帶著自己一起琢磨做高粱釀酒,立刻眉開眼笑。

話音剛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雷聲。緊跟著,一片烏雲,貼著剛剛收過沒多久的麥田,快速向大夥這邊壓了過來。烏雲之前,數名陌生的騎手,策馬狂奔。每個人都是披發左衽,滿臉桀驁不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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