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這就是大本事。好了，你說完了，該我介紹我自己了。”
我判斷他雖然是十三太保拉到健身館裏的，但對那群黑社會，韓鋒根本看不上眼，他不會跟這些人同流合汙。
而且，韓鋒這個人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他的心裏隻有是非對錯，沒有灰色空間，要不是為了彬彬，他甚至連健身館都不會來。
我可以把我的情況大概告訴他了。
當韓鋒知道我是為了自己的老婆來這裏找證據的，他才釋然，沒有了那種跟我坐在一起都覺著別扭的不舒服。
但我隨後告訴他，這筆錢也是我賣身得來的，韓鋒不禁表情古怪起來。
我攤攤手：“她要糊弄她媽，我當時連工作都沒有，吃飯都成問題，自然不會考慮什麼應不應該的事情。而且，這又不犯法，更何況能得到那麼多的錢，我需要這東西。”
這次把銀行卡遞過去，韓鋒沒有拒絕。
“你說的事情，我會做到的。”韓鋒沉默片刻，很鄭重地說道，“但這五十萬我會還你。”
我知道，這關乎他的尊嚴，更關乎一個父親的權利，於是沒有拒絕。
他說，隻要五十萬。
我搖搖頭：“大概醫院給你說的五十萬，隻是一個最低的手術費用吧，或許他們還有更好的治療方案，最好還是去聽一下醫生怎麼說。”
關係到兒子，韓鋒很從善如流，跟我一起去找了護士，護士帶我們去見了主治醫生。
醫生果然還有另外一個方案，要八十萬，包括一周的術後保養費用。
這樣看來，我的這點錢還不夠。
我拍拍韓鋒寬厚但消瘦的肩膀：“你先跟醫生談談具體的事情，錢不要擔心，我來想辦法。”
韓鋒看了我一眼，沉默著低下頭去。
我心裏一酸，原以為我的心腸現在會很硬，可我現在才知道，我他媽真失敗啊，至今還做不成一個壞人。
護士跟我出來了，低聲道：“你們同事之間的關係可真好，你真的準備借給韓鋒八十萬？”
我點點頭：“不管怎麼說，救孩子要緊，要不然還能怎麼樣？看著韓鋒鋌而走險去搶銀行嗎？”
護士歎了口氣：“我正要跟你說呢，韓鋒人不錯，我這兩天真的感覺他情緒不對勁，生怕為了彬彬他去做這些犯法的事情。”
我的運氣真的很好！
走到僻靜處，我拿著電話為難起來。
借錢的最好對象當然是沈晴，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最熟的人。
可我張不開這個嘴，何況我有別的選擇。
我打電話給李玲，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李玲道：“有什麼話就說吧，是跟小晴又鬧矛盾了，還是怎麼了？”
“我想借錢。”我一咬牙，閉著眼睛說，“要很多！”
李玲奇道：“這有什麼不好說出來的？要多少呢？”
她手裏有點錢，但我不能知認她一個借，於是，我說要借十萬，而且是馬上就要。
李玲笑道：“就十萬塊錢你為難成這樣，還不好意思跟小晴說是不是？你給我發卡號過來，我馬上轉給你，最多十分鍾就能到，你注意去取。”
她越是這樣自然地跟我說話，我越是不安，而且，我也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我們都在假裝若無其事。
說完正事，我想叮囑她要注意放鬆心情，可這也太刻意了，我沒法說出來。
連感謝都沒有，我掐斷電話，慌張地撥通了陳葉的電話。
陳葉在外麵吃飯，接起我的電話，嬌聲笑道：“喲，這就等不及了？還有兩天呢，別著急，到時候我叫你一起回家呀，人家第一次上門的毛腳女婿都緊張的不行，你倒是等不及了。”
我輕聲道：“不是，我想問你借點錢，不，是很多錢，我，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陳葉一愣，稍微等了幾秒鍾，很幹脆地說：“好啊，沒問題，你給我卡號，我馬上打給你，要多少你一起發給我就行，我自己攢了一點錢的。”
我感激她的好意，她照顧我男人的麵子，沒讓我說要借多少。
但我不需要這樣的麵子，就說：“好，我需要三十萬，那好，我馬上把卡號發你，我再想想別的……”
“不用，我這有。”陳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沒給我任何拒絕的餘地。
看來，錢是完全能借夠了。
可我渾身發軟，靠在牆上坐到地上去了。
是啊，錢是借到了，很順利，可她們這麼幹脆地連我為什麼要借那麼多錢都不問，這是信任嗎？
如果是信任，這太重了，我有些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