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裏的事情,看來是要以後再解決了。
搓著臉,站在辦公樓門口的台階上盡情地舒展著懶腰,打著嗬欠,我下去在地上來回走動起來。
門外有人在探頭探腦往裏麵看,有人是好奇這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警察怎麼都撤了。
而有的人明顯是不懷好意的,我甚至看到,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居然提著旅行袋,很大的袋子,他們就站在門外,既不離開,也不進來。
也不知是老人變的壞了,還是壞人已經老了,我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從公司裏得到什麼。
家具?
累死他們也搬不走啊!
油鹽醬醋?
這裏是“娛樂”公司,並不是雜貨店,沒那些。
那麼,還有什麼是他們能拿得動,而且還有點價值的呢?
我冷冷地和那些人對視著,他們也不怕,笑嘻嘻的,用望海話對我指指點點的。
我慢慢地向大門走去,他們一哄而散,但不跑遠,就站在不遠處,或者馬路對麵,或者貼著公司的牆不走遠,看著我,如同魯迅先生筆下拿著饅頭等著有人被砍頭的麻木不仁的看客。
那種雖然笑嘻嘻的,交頭接耳看起來熱熱鬧鬧的詭異目光,看的我竟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寒。
可我知道我不能退後,我但凡敢露出一點點的膽怯,他們就會一擁而上,衝進這道門來。
隻要我敢阻攔,他們就會把我撕成碎片。
這是一群看起來都很正常,隻要見到小便宜就能化身成魔鬼的人。
或許,也有人想趁機訛詐吧,我們敢把他們這些上了年齡的人怎麼樣,他們就敢拚著大半輩子的臉麵,讓我們傾家蕩產。
我們不會為了別人的公司,把自己搭進去。
對嘛?
我目光冰冷起來。
倒下的電動門,被我扶了起來。
就這個動作,馬上引來對方的反應。
幾十個頭發都白了的老人,立馬向我這邊逼了過來。
我用腳踢了一下電動門,沒法關上了。
老人們露出得意的笑容,嘴臉極其陰森。
而我接下來的行為,卻又讓他們遲疑了。
我推著電動門,徹底把大門打開。
雙手抱臂站在門口,靠在電動門上,我看著他們。
來啊,門已經徹底打開了,想進去搶的,盡管來啊!
韓鋒從會所那邊走了過來,向我搖搖頭,表示那邊沒有任何問題。
這是一個鐵打的漢子,從他身上,我從未看到有過疲憊的狀態。
以前,他要給他兒子撐起一把傘,擋住外麵的風風雨雨。
現在,為了報恩,或者說兌現自己的承諾,他強硬地矗立著不肯倒下,哪怕疲憊至極,也總會想辦法讓自己精神奕奕。
“回去休息一個小時。”我不容拒絕地命令他。
看了看那幫老人,韓鋒皺皺眉。
“放心吧,我還撐得住,到打起來的時候,你們才是主力軍。”我勉力笑著。
韓鋒沒有推辭,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隻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那群老人,轉身便去了保衛科的辦公室。
他一定會好好利用這一個小時休息。
老人們又退後了幾十米,隔著馬路,他們如同普通的老頭老太太早起出去買菜,在菜市場門口等著市場開門一樣,互相討論著,對著我這邊指指點點。
有人用的是望海本地話,我聽不懂。
有人說的是普通話,還很標準,我能聽得明白。
他們在討論我們會不會真的阻攔他們。
有人認為我們會,因為我們在吃這家公司的飯。
有人大聲表示不會,他們自恃自己老了,沒有人敢對他們不客氣。
沒有人?
我是個例外。
我不在乎惡人是老頭還是小孩,我隻在乎,他們的惡會不會給我出手去管的理由。
扭頭向辦公室裏走去,老人們轟的一下一擁而上,有人已經走進了那道電動門。
我頭也沒回,於是他們加快了腳步,試圖一擁而入,不給我思考的時間。
我拿了兩根警棍,腳步輕快地走了出來,揮舞了一下,警棍在空氣中發出嗤嗤的聲音。
正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開始衝進辦公樓,一部分衝到會所樓那邊去的老人們,刹那間又潮水般退了出去,他們不知誰踩了誰,有人在淒厲地謾罵著。
我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