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子在川上2、(1 / 1)

那時,石頭真的還是一個孩子,那裏知道情為何物,隻是覺得姑娘桃黑裏透紅的膚色,讓石頭有一種想去觸摸的感覺。而她,也還隻是個初中學生,也肯定不知道,她在菩提樹下要等的這個人會是誰。

四目相對一下,石頭仍然繼續吃麵條,她去和楊征的老伴說話。也就是這四目偶爾的一相對,卻似乎注定了今後將有一場理不清的糾纏。

好了,這個話題打住。

過完年,賀南調走,當站長的是剛從部隊轉業不久的左生,他在工作上有許多軍人的習性,比石頭爹對石頭的要求都嚴格,但生活上的關心,卻也比對他兒子還要細致。站裏其他人都已成年,隻有石頭可以讓他麼五喝六,為他買煙,打酒,多幹一些別人不想幹的活。

從小就喜歡美食的石頭,進了肉食站,可以說是三生有幸,而站長左也頗好此道,有一天,他和石頭打賭,殺一隻七八斤重的大公雞,就他們倆人吃,一人一半,不許吐骨頭,誰吐了骨頭,就誰出錢。

結果,他們倆人誰都沒有吐骨頭,石頭卻學會了喝酒。他喜歡喝酒,不管是七毛五分錢一斤的番薯酒還是一塊錢一斤的包穀酒,他都來者不拒。而石頭打酒給他喝,基本都是包穀酒,番薯酒一喝就上頭。

當時,學會喝酒也不全是壞事,有一次到荷塘村收豬,村支書要石頭先陪他喝酒。肉食站的生豬派購任務,一般都需要村支書出麵布置,算得上是當地的地頭蛇。

第一次陪村幹部喝酒,就讓他喝得撒尿都撒到了褲子上,讓站長左差點笑掉大牙,也讓石頭從此再不敢陪領導喝酒,支書也再不敢要石頭陪。

站長左在石頭的人生路上,另外還留下一個不能忘記的事。

那是個絲瓜剛剛可以吃的時節,石頭也是第一次炒絲瓜,竟然不知道絲瓜要不要刨皮,也沒有問任何人,就把絲瓜連皮切了,待到大家吃飯的時候,發現絲瓜沒刨皮,就都在責怪石頭,石頭辯解說石頭不曉得要不要刨皮。站長左就說;你不曉得要不要刨皮,也不曉得問哪。

石頭愣了一下,感覺到臉上一熱。

或許,就是這個生活上小小的細節,讓石頭懂得了一個做人的道理。當年,石頭才十六歲,也就是這個細節,奠定了石頭今後幾十年為人處世的一個準則。

後來,石頭在肉食站一幹八年,不管調到那個鄉站,都基本上是在他的手下。就算不在一個站,也是在一個鄉站下的點。

隻是在第八年,石頭從他手下離開肉食站,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後來,聽說他得了腦偏癱,在一次扯穀上樓時,竟風一般地從樓上摔下來,生命也如風一般地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的腳為什麼沒有踩穩樓梯,隻有他喝過的酒,才能給出最終的解釋。

那年,石頭開了個米粉店,遇到他那已經嫁為他人婦的妻子,不由得噓唏長談了一個下午。

這在石頭以前所有的文章裏,都沒有談到過,今天說出來,權當一個小小的懷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