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鳳凰涅磐1、(1 / 1)

那個下午,殘陽如血。時間是1998年11月28日。

一道血簾,從石頭的額頭飛流直下,猶如廬山瀑布,如果讚美,那就有一種血腥的詭異,在石頭的眼前,幽靈般地遊蕩。

透過血簾,天地一派暗紅。

道路護坡上,三五成群的人,驚慌失措,行李灑滿一地,石頭坐的中巴車,側翻在護坡下十幾米的地方,一頭枕在塘岸上,一頭斜壓在塘基下。

石頭被小夥子賀拖上公路,躺在路邊,血,淅淅瀝瀝地從額頭流到臉上、脖子上、胸前衣服上。石頭半躺在他懷裏,他一隻手用餐巾紙壓在石頭的額頭,仍然阻擋不住澎湃的熱血。

當石頭恢複知覺,感覺到他在自己臉上拍打,也聽見他慌亂的喊聲;陸哥陸哥!如何是好,我們怎麼辦?

石頭微微睜開眼睛,很淡定地吐出幾個字;難得的人生體驗啊!

陸哥,我真是佩服你的鎮定。小夥子賀說完,也不那麼慌亂了,和石頭一起靜靜地等待救護車的到來。而剛剛醒來的石頭,隻是覺得左手很沉重,不用右手拉著,馬上就會脫離身體似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救護車的鳴叫聲隱隱傳來。

一個武警戰士站在路邊指揮交通,不讓其它車輛停留觀望,因為,救護車來了,無法停靠在路邊接受傷員。

石頭隻看到這一幕,就被抬上一輛過路的轎車,揚長而去。第二輛救護車無法馬上趕到,石頭隻好坐其它車,到紅旗廣場再上救護車去醫院。

這時,應該是下班的高峰期,車很堵。好在石頭不是需分分秒秒要搶救的人,否則,肯定是死定了。

進了株洲市二醫院,救護車上的護士,把石頭往放射科一放,就去拉其他人。小夥子賀也在這時感覺到腰椎疼痛難忍,就去另行就醫了。

石頭茫然地坐在放射科拍片的床沿,右手緊緊地拉著左手,為了不讓熱血流到眼睛裏,石頭低著頭,額頭上的血液,就直接滴到地上,慢慢形成一個類似於火山錐的山峰,把這個血腥的下午凝固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一個醫生進來問石頭,可以告訴什麼人啊,你需要家屬來陪。石頭告訴了徒弟張和弟弟猛的擴機號給他。他記下,有人去呼這兩個擴機,然後給石頭拍X照片。

拍完X照,石頭被送到傷科,還在擔架上,徒弟張來了,石頭讓他給點一支煙。他說傷成這樣還抽煙。

少羅嗦,快點。

煙到嘴上,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腦子裏似乎又鎮靜了許多,石頭相信,疼痛已經上路了,已經隱隱聽到它們如萬馬奔騰的腳步,正朝著他飛馳而來,十萬火急。

不久,弟弟猛來了,叫上了永清,包裏揣著三千塊錢。他們不知道石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形式的車禍,是否需要錢來急救。

X光片還沒有到,醫生李檢查了一下石頭的傷口,又動了動石頭的左手,說似乎是脫臼了,先清理一下頭上的傷口,再拉拉手上的脫臼。

弟弟趕緊說,清理完傷口,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醫生李假意推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