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鳳凰涅磐3、(1 / 1)

看完X光片,醫生李說,肱骨頭已經粉碎性骨折了,這要動手術,進行開放性治療,我還以為隻是脫臼,下星期二安排手術吧。

下星期二,說明石頭還得在床上躺兩天,也就是讓石頭把兩天細分成兩年來過。杜冷丁的藥效一過,石頭這那裏像是躺在醫院,分明是躺在煉獄裏。

剛剛清理過的額頭上的傷口裏,因為還殘留有一塊指甲大的汽車窗玻璃,那種痛感,既不猛烈,也不狂暴,但也絕對不溫柔,它時時提醒著石頭,眉頭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動態存在。

最可恨的是左肩上的疼痛,明明是粉碎性骨折了,卻讓兩個大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撕扯了好久一陣子,現在雖然不撕扯了,但杜冷丁已經揮發完了,石頭的痛感神經元不再受它控製,發作起來,沒完沒了,誰也莫奈它何。

左手是抬不起來了,隻能平平地放在床邊,下麵墊一個薄薄的枕頭,原本睡覺要墊的枕頭,此時放在左手肘下,安放著那朵盛開的血蓮。

另外一隻可恨的右手,此時也不安分,一根舟骨的斷口,汩汩地向石頭的痛感神經發送著疼痛的信號。

這天晚上,徒弟張給石頭送來了晚飯。

因為疼痛,左手的五指,不敢伸開,右手的五指,更不敢伸開。隻好拇指伸直,其餘四指向掌心傾斜著,不動尚好,隻要稍稍一動,痛感就會像長江之水,綿綿不絕。

所以,石頭的人生有了一個第一,第一次讓人喂飯。其實,讓人喂飯的感覺,真的很不爽。平時數落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說這人懶,而要想享受到飯來張口的爽,是很不容易的。石頭寧願手指上套個勺子,也不願“飯來張口”。

但此時的石頭,隻能逆來順受,肚子不餓就行,不談美食的快感。

吃完飯,石頭要徒弟張給他點了一支煙,好在當時病房裏沒有其他的病人,煙霧繚繞中,窗外,刮起了初冬的寒風,並且夾雜著冰冷的雨滴。

一派肅殺的氣氛。

不進醫院不知道,一旦進來,保證嚇你一大跳。肅殺的氣氛,加上白色的氛圍,不由得你不對生命產生一種宿命,從而悲從中來。

去給我叫醫生,我要打針。石頭對徒弟張說。渾身的傷痛,此時又讓石頭忍無可忍,它們衝破神經中樞的防線,想大規模癱瘓石頭的感覺係統。

值班醫生過來,聽石頭說要打針,並且是要打杜冷丁,連連搖頭,說我沒有這個處方權,等醫生李來了再說吧。剛剛出車禍,痛是難免的,忍忍吧。

在沒有出現這個變故之前,石頭也不知道痛為何物,現在聽了值班醫生的話,感覺到他特別冷漠,一句“忍忍吧”,說出來是那麼地輕鬆。

醫生李現在應該和弟弟猛在“吃個便飯”吧,也不知道他們是跑到什麼地方去吃,什麼時候可以吃完,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醫院給我開這處方。

窗外的風雨,更猛烈了,拍打著窗戶,啪啪作響,寒風嗚咽,催生天地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