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那首《芥末女人》,喝著紅酒,我脫掉外套,踮著腳尖在房間裏跳著單人華爾茲,大學的時候學過華爾茲,我跳得很爛,但是今晚我覺得我自己是全世界最好的舞者。
嘿,不是說快要到冬天了嗎,為什麼我覺得那麼熱?外衣不穿了,空調不開了,我得出去走走,讓自己盡快涼一些。
出門下樓,左拐,沿著一條小道一直走,我也不知道我要走到什麼時候,身體才能夠涼快一些,我現在真的特別熱,冷風吹在身上一點用都沒有,倒是讓我覺得更加透不過氣來,風吹的如此凶猛,難道是要捂住我的口鼻讓我窒息而死嗎?
滾,我才不會死,我如此熱愛生活,珍惜生命的人,怎麼可能會死,我自己不想死,別人更別想弄死我,嗬嗬。
穿過一條又一條十字路口,車水馬龍的世界漸漸安靜了下來,在路過下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麼多等待綠燈的車輛和行人。
我很自由地穿過馬路,就在我快要跳上台階的一瞬間,一輛車一個急刹,差點撞到了我身上,我嚇得後退一步,車內卻發出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去死啊你,不會看紅綠燈嗎?現在是紅燈,你跑什麼跑,不想活了?”女人從車窗裏伸出頭來衝著我狂罵,尖銳的聲音像玻璃一樣。
但是此刻對於我來說,這根本就是毫無傷害的靡靡之音,我冷冷一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卻愣住了。
在她旁邊的駕駛座上坐著的男人不是金日初是誰?雪亮的車燈將他那張冷漠的臉照得格外犀利,他是想要斥責我為什麼不看紅燈就直接衝過來,嚇到了他身邊的寶貝了是吧?
我衝他們揮揮手,笑著大聲說道,“對不起!”說完這三個字,我瀟灑地轉過身,朝著人行道快步走開了,腳步好像從來都沒有如此輕盈過。
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麼束縛,這麼多年來我其實都是一個人,但是我給自己編織了一個蜘蛛網,把我自己罩在裏麵動彈不得,還傻乎乎地相信自己是安全的幸福的,我早就該清醒過來了,難道不是嗎?
過去是一個人,現在是一個人,將來還是一個人,沒什麼變化的生活最好。
我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卻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笑的如此大聲,變得有些肆無忌憚,是的,我真的很想大聲笑一笑,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放聲大笑過了。
我仰麵看著陰沉的天空,今晚沒有月亮,是因為月亮也孤獨了?
我一邊笑一邊朝前狂奔,出門的時候居然忘了換鞋,左腳拖鞋也不知飛哪裏去了,我幹脆脫掉了另外一隻,光著腳在地上走,地麵很冰涼,透過腳底傳遍我的全身,好舒服,我終於感覺一絲絲冷了。
風繼續凶猛地吹著,帶來了一絲絲腥腥的味道,是和河風!我居然已經走到河堤了,那就過去坐一坐好了。
河堤在最偏僻的一條街道,靠近郊區,遠離鬧市,以前高中的時候經常會過來散步,但都是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坐在河堤邊看著河麵說話,說一會兒心情就好了。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將雙腳伸進河裏,河水很冰,腳剛剛觸到水的時候,我渾身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便適應了,我就想要這種徹骨寒的感覺。
閉上眼睛,將雙腳在河水中晃蕩著,好幾天沒有下過雨河麵很平靜,河水緩緩地流淌著,冷,但是很愜意。
腦子裏一遍一遍地回放著那些過往的情節,可是為什麼我想得最多的居然是……
不不不,那位先生曾經跟我說過最不要臉的話就是他找到了真愛,但是剛才,他的副駕駛座已經坐上了別的女人。
我差一點相信,差一點相信。
睜開眼睛的時候,頭頂有了微弱的月光,將旁邊的石子路照亮了。
有個地方有塊東西亮閃閃的在發光,我走過去將它拾起來一看,是一塊碎玻璃,好美,一塊啤酒瓶的碎片居然能夠這麼美麗?
我坐了下來,將玻璃片握著手中仔細地打量著。
以前老師說過,很多美麗的東西都是很犀利的,比如說鑽石,那眼前的這塊碎片呢?
那就試試吧,到底我記錯了,還是老師說的不對。
我拿起玻璃片在左手的手腕使勁劃了一下,有點疼,但確實很鋒利,血馬上就汩汩地冒了出來,順著我的手一直往下流,滴在了地上。
真的很鋒利,老師沒有騙人,終於發現了一個不會撒謊的人,我扯起嘴角笑了笑,再次使勁劃了一下。
血居然流得這麼快,就是光線暗了一點,要不然我可以看見它絢爛的樣子,一定很美。
對了,我不是暈血嗎,現在光線暗倒是看不見血,黑乎乎的,我不暈,真的不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