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貓群什麼的,這種事情不是你一直在做的嗎?而且做的很好,沒人比你能做得更好。這種時候和我說這些話.很不吉利啊,拚命什麼的。

他端起身旁的泡麵用錫箔紙蓋好放在了垃圾桶上麵,轉頭看向林年的背影。雖然千言萬語湧上嘴邊,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在四麵八方的白色的燈的照耀下,他的影子被分散打在地上就像一團盛開的墨色鮮花,花瓣中的他從座椅上站起了身。

拚命就拚命咯。他想。

身形垮鈍的佝僂著腰,哼著不成調子的歌,走向了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站住。

地鐵車廂的門在蜂鳴作響的提示音中關閉了,鐵門的撞攏將外麵的世界和裏麵的世界隔絕開,每一扇窗戶上都倒映著車廂中站立著的人影們。

他們的耳邊響起那不成調的歌,麵朝著盡頭車廂的末端,飽含追崇金錢名利的欲望,但在那濃烈滾燙如沸水的殺意之下,也不免攜藏著恐懼,對那怪異的,不知名的事物的恐懼。

活躍在賞金世界裏的資深獵人們總是會攜帶各式各樣的武器,其中槍械必然是必不可少的趁手兵器,在正常的已知世界觀中,陸地上還尚且沒有什麼生物能扛得住7.62mm口徑槍彈的鋒芒。

他們現在會對盡頭佇立著的那人形卻又不完全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生物會感到恐懼的原因,大概隻是限於環境的狹窄,考慮到跳彈誤傷的發生,無法肆意地去使用槍械將那令人不安的東西打成篩子。

他們現在能正常使用的隻有手中的刀具、冷兵器,距離的拉近會產生風險,風險則是不安的源頭,而那個不似人的東西,隻是站在那裏給予他們的不安就已經濃烈到如是戰壕中嗅到的燃燒過後的二氧化硫味。

最靠前的獵人輕輕捏動了一下手裏的高碳鋼的廓爾喀軍刀,適合切割而不是劈砍的彎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帶對了,雖然不知道這次的目標身上披鱗戴甲是什麼新式的外殖防彈裝甲,但這種外殼型的防護為了使用者活動的方便,關節處一定是存在縫隙的,恰好便利了反曲刀的特性,從夾縫裏攻擊動脈和關節軟骨使獵物失去活力。

在為首的獵人思考戰鬥發生後的獵殺技巧時,車廂內站立的獵人群體裏有三四個身影悄然無聲地後退了,他們泛著金色微光的瞳眸盯住車廂末端那個披鱗戴甲的人形充斥滿了忌憚和畏懼,同時手上的冷兵器也收了回去轉而握住了狹小空間內不適用的槍械。

獵人們的反應、舉動都很細微,大家都明白一件事,在叢林中偶遇猛獸的時候,你與它在灌木中忽然地對上了視線,此時會發生的不是一觸即發的廝殺,而是漫長的對峙和僵持。在這種狀態中觀察彼此,消磨彼此的耐心,直到發現破綻。

現在車廂中的獵人們無不沉默,凝固,他們觀察著自己此行已經被逼到絕境的獵物,但卻無不發現他們難以看穿這個獵物的想法以及下一步可能的動作。

車廂中維持著死寂,嬌小的女人坐在金屬的座椅上,握著扶杆並不為這場蓄謀已久的獵殺感到期待,她安靜地等待著必定發生的事情發生,不含期望,也不曾激動。

被萬眾矚目的那個獵物,叢林中披鱗戴甲的猛獸,怪物,此刻並沒有凶狠地發出低沉的嗚咽,搖晃如鐵棍的尾巴去威懾侵犯他領地的獵人。

他站姿有些鬆垮,那一身堅實的鱗片甲胄掛在陳列架似的軀幹上支撐著他不會忽然地垮塌下去成為一灘血肉組織。真是讓人擔心他有沒有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這種姿態的他更像是下班回家準備把自己丟進沙發的懶人吧?如果你執意地去阻止他奔向那愜意的生活,那他就會竭盡所能地用身邊觸手可及的一切扔向你,無論是台燈還是沙發。

路明非現在手邊沒有趁手的台燈或者沙發,但扶手欄杆還是有一根的,於是在牙酸耳刺的響聲中,車廂內的那根金屬扶手被一點點扭了下來,上下兩端被螺旋的力量擰成了致命的尖刺,落在了他的手中,再讓人費解地將一頭的尖刺折成了一個直角。

他看向車廂內殺意蓬勃的獵人們,感知著那高漲的情緒以及火熱之下難以掩蓋的恐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說:

【Noglues】

如同氣旋掠開狂暴的翼流,一道無形無質卻能讓人清晰感知到的“暴風”從路明非伸出的那隻手的尖端擴散開了!那是一個扇形的領域,就像一把鋒利的鋼刀回旋地切斷了方圓一千米內正在成型的“氣泡”!

車廂內那數個試圖釋放言靈的混血種獵人鼻腔、口部、瞳眸瞬間溢出了鮮血,他們的表情猙獰可怖,死死地捂住嘴部,將那被強行中斷的言靈吞下腹部!

言靈禁止。

這是路明非在這場戰鬥中做的第一件事情。

而第二件事情,在他完成第一件事的下一個瞬間就已經接連完成了。

初聞隻是一道尖銳的刺響,少部分接觸過弓箭這種傳統武器的人大概會更加熟悉,箭在離弦時劃破空氣時的細微聲響,風阻不斷地被突破又生成的,銳器與氣流相互摩擦交鋒的響聲。然後,響起的是肉體被洞穿,骨骼被撞裂,喉嚨情不自禁發出的嘶叫聲。這是大多數人都熟悉的聲音,人體被貫穿的瀕死聲。

螺旋的扶手鋼條被擲出了,三個、四個狹窄車廂中閃避不及時的獵人就像被車撞到一樣猛地向後飛去釘在了車廂隔間牆上!穿透的尖銳鋼條隻差一厘米的位置停在了隔間後座椅上的paco太陽穴。

鋼條上掛著的獵人胸膛上被扶手鋼條貫穿就像冰糖葫蘆一樣串在了一起!肉體撞擊肉體重疊肉體,第一個獵人的胸膛上那根鋼條被彎折的直角保證了這根長條形狀的凶器不會因為太過鋒利和投擲的速度過快直接穿掉人類的軀體飛出去!

貫穿傷不難處理,難處理的是貫穿的金屬依舊殘留在人體中,尤其是當它還連接著其他物體的時候。

敵人的人數減四。他在心裏計算,赤紅的黃金瞳內有滾燙的液體在燃燒。

路明非扯下了車廂內吊握的金屬杆,如獅子般暴跳出去,將最近的人捅穿咽喉,在鮮血爆灑的腥紅中,人近乎於一個直角直挺挺地被那股恐怖的力量釘穿在了列車的地板上!那臨死前的漆黑瞳眸裏倒映的是鬼一樣凶戾的男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