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時分,謝飛收到曲陽騎偵發出的消息,果然謝飛的推測成為了事實,鮮卑慕容廆、慕容皝父子率領麾下精銳在河套淺水區泅渡渡過黃河,引兵南下,與此同時,濡水東岸的高句麗、扶餘仆從軍也即刻開拔。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就是讓謝飛憂心的洛陽。晚上謝飛又收到更加不好的消息,慕容廆派出平州內史高詡拜訪太尉王衍,雖然具體商討的事情沒有打探出來,但是謝飛肯定可以想得到。他將成為一個棄子。
晉朝是一個等級分明的社會。中國從來都有等級製,但自從秦始皇之後,還從沒有任何一個時代象魏晉南北朝那樣,等級製能如此僵硬,如此鮮明。說起來,晉朝的等級製劃分很明確:士族和庶族。兩者之間有難以逾越的鴻溝。在政治上、經濟上、社會地位上士族都占據了絕對主導地位。東晉尤其是士族鼎盛的時代,士族牢牢把持了對國家的統治,這是中國曆史上寡頭製色彩最重的一個王朝。
在中國,最寶貴的東西不是財富,而是權力。任你再有錢,家裏有烏鴉飛不過的良田,官府一道公文,你就什麼都沒有了,說抄家就抄家,說批鬥就批鬥。不要說皇上了,連個芝麻大的縣官,隨便見個京官都要脅肩諂笑的角色,都能被稱為“滅門縣令”,顧眄生威,鄉下財主見了他就忍不住倒氣兒。政治權力在中國是頭等寶貴的資源,士族要想控製國家,自然不能以土老財自居,而要極力壟斷這個資源,不容他人染指。士族把各種“優美差使”都變成了自己這個寡頭階層獨享的禁臠。
王衍是晉朝有名的權臣,也是清淡誤國的典型。當時王衍任宰相,專謀自保。他的女兒是湣懷太子司馬遹的妃子,湣懷太子被賈後所誣陷。王衍怕有禍患,就自己上表請求解除婚約。賈後後來被廢黜後,官員們上書彈劾王衍,說:“王衍給司徒梁王司馬肜寫信,抄錄呈送皇太子親手寫給妃子以及王衍的信函,陳述被誣陷的經過。梁王司馬肜等人拜讀後,深感文詞語言非常誠懇感人。而王衍身為大臣,應該進行議處責論。太子既被誣陷而獲罪,王衍卻不能拚死堅持正義,竟隨即要求離婚。琅邪王氏在東晉聲勢顯赫,一時號稱“王與馬,共天下”,不能不說跟王衍沒有關係。
東海王司馬越討伐苟晞時,王衍以太尉身份擔任太傅軍司。等到東海王去世,眾人共同推舉他為元帥。王衍認為這時戰爭頻繁,懼怕因而不敢擔當,就推辭說:“我年少時就沒有做官的願望,然而積年累月,升遷到現在的地位。今天的大事,怎能讓我這樣一個沒有才能的人來擔任統帥呢?”不久,晉軍被石勒的軍隊攻破。石勒呼叫主公大臣前來與他相見。他以晉朝的舊事詢問王衍。王衍向他陳說了西晉敗亡的原因,並說責任不在自己。石勒很欣賞他,同他談了很長時間。王衍說自己年輕時就不喜歡參與政事,想求自身避免禍患,因而勸說石勒自稱皇帝。石勒大怒說:“你名聲傳遍天下,身居顯要職位,年輕時即被朝廷重用,一直到頭生白發,怎麼能說不參與朝廷政事呢?破壞天下,正是你的罪過。”讓左右手下把他押出去。石勒對他的參謀孫萇說:“我行走天下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還應該讓他活下去嗎?孫萇說:“他是西晉朝廷的三公,一定不會為我們盡力,有什麼值得可惜的呢?”石勒說:“總之不可用刀刃加害於他。”於是命令士兵在半夜裏推倒牆壁把他壓死。王衍臨死時,看著別人說:“唉!我們即使不如古人,平時如果不崇尚浮華虛誕,勉力來匡扶天下,也不至於到今天的地步。”
次日早朝,晉洛陽皇宮宣室殿。文武大臣分列兩廂。各就各班。莊嚴肅穆。濟濟一堂。
此時司馬熾的禦座上卻是空無一人,不是司馬熾不想參加早朝,而是時間沒到。這時以太尉王衍為首的重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由於皇帝不在,王衍在朝中地位無人能撼動,在王衍的默許下,群臣議論越來越投入,興致也越來越高,聲音也越來越大。忽然一聲奸細的高音貝傳報聲起:“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群臣齊齊見禮。
司馬熾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這時,司徒傅衹跪倒在地,頓首叩地,罔顧鮮血直流,嘶啞著聲音撕天扯地地恨鐵不成鋼般高呼道!“大晉朝廷眼看著危在旦夕,大廈將傾!豈能無本?皇上如果不采取妥當的措施,必將成為亡國之君也!”
“亂臣賊子劉聰先前大敗,退守槊州一隅,苟延殘喘,不足為慮,叛逆王浚其罪已獲誅,青州、冀州大部分已被平複,現諸事大局已定!如今大晉江山穩若泰山、歌舞升平、政通人和、盛世華容。堪比武帝盛世矣!何來危在旦夕之說,傅愛卿卻莫危言聳聽,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