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送走尉遲風之後,龔破夭神秘地對白祈笑了一下。白祈莫名其妙,不解的道,“小夭,看你好像像送瘟神一樣送走你的朋友,改天你是不是又這樣來對我?”
龔破夭瞪了白祈一眼,“你的白胡子長到我下巴算了。”
白祈一呆,這話就說得有點重了,是傻瓜都明白此中的話意:你白祈白活這一把年紀了。
臉紅,心裏窩著氣,白祈就差沒跳起來,“小夭,我棋藝不如你,可你也不能這樣說話吧?”
龔破夭冷冷地笑了,“不這樣說,還能怎麼說?你是歪心眼不知好人心。”
“小夭——”白祈氣胡子發抖,然後顫抖著身子道,“行行行,我不配跟你同行,我丟你的人了。我走,行了吧?”
丟下這話,白祈果真氣呼呼地走了。
龔破夭站在空空落落的街道上,雙眼卻深滿春天的明亮光色。他似乎連望一眼白祈遠去的背影都沒有,轉過身,便往南而走。
出了城南,龔破夭繼續往南,似是要前往竹山縣。
白祈氣呼呼地往前走,心裏卻希望龔破夭親切地喊過來,親切地喊他回頭。快走出半路了,也沒聽到龔破夭的喊,他更是氣呼呼地想,他不當我朋友,我還管他幹什麼?
然而,他越這樣想,眼裏越是飄出龔破夭的身影。
再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他突然一拍腦袋,傻瓜,我真是傻瓜啊,他明明是故意要氣我走,我真的就上當了,就氣呼呼的走了。
白祈趕緊轉身四望,但哪裏還有龔破夭的影子?
哼,想甩了我?沒那麼容易。白祈心道,邊快步地走,邊鼻子往空中拚命地抽吸,尋找龔破夭留下的氣息。
先是龔破夭淡淡的一縷氣息入鼻,繼而就漸濃、漸濃了。白祈得意地笑了一笑。
笑過之後,白祈又覺得不對勁。
龔破夭故意氣他走是沒錯,若是龔破夭真的要避開他,怎麼還會為他留下如此明顯的氣息?這不明明告訴他,既要跟上來,又不要跟得那麼近。
換言之,隔牆有眼,他龔破夭不能明說。
小夭啊小夭,我差點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好在我的腦瓜還好使,關鍵時刻還能想到。
這麼一想,白祈馬上放慢腳步,心裏的氣也煙消雲散。
還有一個問題,白祈聰明的大腦又在飛轉。龔破夭說“你的白胡子長到我下巴算了”,表麵上是氣他,更深一層去想,這話分明還有一層意思,叫他不要留胡子,他的白胡子太惹眼了。這麼若眼的白胡子怎麼去跟蹤別人?
不要白胡子,當然是要他扮得年輕一些。
出了城南,白祈就有了主意,他悄悄摸入一戶農家,偷了一套掛在屋簷下的衣服,一條防風巾,然後跑到村邊的林子裏迅速換上衣服,綁上防風巾,整個臉就遮住了。白胡子當然也見不到了。說實的,要他刮掉白胡子他怎麼舍得?這白胡子可是跟了他很多年了,不是朋友勝似朋友。
身穿農衣、麵戴防風巾,白祈感到自己就像了當地的農民。
還差點什麼東西吧?
白祈望著南麵連綿的山脈,腦洞就開了。既要走山,當然不能空著身,得掛把砍柴刀之類的東西,才像是去山裏幹活的人。
白祈又轉回到那戶農家,他一眼看到柴房邊的牆了掛著砍柴刀,還有一根長長的竹,兩頭尖的竹。那是挑柴的扁擔。當然,它不是扁的,而是圓的。
拿上,都拿上。竹帽當然也要拿上,人家竹溪的竹帽可是響當當的。
腰間掛著砍柴刀,肩上扛著圓扁擔,頭上戴著竹帽,白祈這才心裏踏實地走在山道上。刀鞘也是竹造的,當然不像劍鞘那樣又直又長,完全裹住了劍身。刀鞘隻有一節竹,刀鞘是橫著掛,中間的鞘眼開到兩頭竹節,插入砍柴刀卓卓有餘。
隨著他的走動,刀竹相敲,便發出“咯得、咯得”的聲響來。這應該是有意而為之。想想,一個人走在山間是多麼的冷寂,有了這刀竹極有節奏的“咯得咯得”的聲音,寂寞的心也會節奏起來吧?
可這“咯得咯得”的聲音,對眼下的他來說,卻是大忌。他眼下是要跟蹤人啊,這“咯得咯得”的聲音不是提早告訴人家,“我白大爺要來了。”
用草把鞘眼堵住不就行了。
白祈開心地想,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能難倒我?
不行吧,堵住了鞘眼,沒了聲音,豈不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
由它吧。
倒是自己要像個十足的農民才行。
白祈沒當過農民,怎麼扮都不像吧?
不扮,自然點就行。
白祈打定主意,也不再刻去幹什麼。隻是,露出的雙眼不時掃掃山道邊的林子。兩隻耳朵也沒閑著,逶過“咯得咯得”的聲音去辨別其他的聲息。
除了鳥聲、風吹樹梢的颼颼聲,似乎沒有別的異聲。
白祈越往前走,越覺路窄,越覺山高林密。小夭也真是的,有大路不走,專走小道。人家神秘,你也跟著神神秘秘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