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裕王府徐高張珠胎暗結(1 / 2)

1·3·2:裕王府徐高張珠胎暗結

徐階、張居正已經靜立裕王兩側,就等高拱前來。

高拱人未到,聲音就響徹大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誰能告訴我,聖上竟然同意了鄢懋卿巡鹽,還賜予尚方寶劍,授命欽差。人未出京城,便亦給他升了一級,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嘛?總理全國鹽政啊,這是我朝自太祖以來,從來沒有過之事。”高拱來到裕王座前,先向徐階與張居正投去質詢的目光,最後才溫和地望向裕王,行禮參見。

“肅卿,你就不能改改這急脾氣?這不是大家都來了嗎,商量一下吧,看看聖上究竟是什麼意思。”徐階無奈地看了高拱一眼,責備他沒有眼色。

裕王默坐正中,作思考狀,麵帶苦澀,不理會眾人。

張居正微笑一下,看了眾人一眼,說道:“依下官看來,這也是聖上迫不得已而為之的事。”

“何解?”其餘三人都向他投來不解的目光,異口同聲地詢問道。

“嚴嵩用自己人巡鹽,領全國鹽事,原意是想扳回嚴世蕃‘改稻為桑’之敗局,表麵上看,是想為聖上分憂,實際上,是想讓自己人盡握天下利柄,繼續把持朝政,扼住聖上咽喉。殊不知聖上授鄢懋卿尚方寶劍,欽差大臣銜,官升一級,並單獨召見,誰也不知道聖上對他說了些什麼。以鄢懋卿性格,必定會小人得誌,招搖過市,大張旗鼓地到各地鹽課司、鹽場催收稅款。這樣一來,勢必得罪嚴黨鹽商,到時候,那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啦?”

“叔大說的不錯,讓他們自己人內訌去吧。”徐階老成持重地說道,“鄢懋卿才不會做小人得誌之事呢,這個人辦事穩重得很,在嚴黨中算是一號人物,不可小覷。當然,倘若真如鄢懋卿所言,能為聖上收回這些年的餘鹽稅款,也不失為一件大好事,解了聖上的燃眉之急,我們的日子也會稍稍好過一些嘛。”

“徐大人,我的次輔大人,難道你不知道,到目前為止,全國鹽商中,有三到四成是與你子升兄有牽連的嗎?倘若他們仗你子升兄的勢,不買鄢懋卿的賬,如何是好?鄢懋卿這個小人,領的可是欽命,手中握著尚方寶劍,是可以先斬後奏的啊,要是到時候壞了我們的‘倒嚴’大事,可如何是好?”這高拱可真是急性子,還沒說上十句話,就把他們的秘密透露出來了,好在當場沒有外人,不至於泄密。

徐階對他很不滿意,厭惡地看他一眼,還是耐心地說道:“肅卿啊肅卿,我說你這臭脾氣呀,要怎麼才能改得過來呀!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嘛。他鄢懋卿一個小小的左副都禦史,倘若真敢殺我的人,倒叫我對他刮目相看了。不用著急,單是他嚴黨內部,就夠他殺的了,哪裏還有時間殺別人的人啊。”

“我倒不這麼看。”張居正沉著地說道,“這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傷人,也可能傷己,反之亦然。倘若鄢懋卿能像鄒應龍一樣,為我所用,在這個關鍵時刻,能對嚴黨反戈一擊,我們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呢。”

“叔大你這是瞎扯淡。就是新科鄒狀元,現在也還不敢保證他有這個膽魄呢,事到臨頭反悔的人多了去了。這些年彈賅嚴黨的人還少啊,哪一個是得到了好下場的?嚴嵩的南昌府老鄉有幾十位都是同黨,現在就已經有一多半倒向我們了,其餘的都能爭取。但就是這個鄢懋卿與戶部左侍郎萬采,怎麼樣明提暗示,都不買賬。證明這兩個人,是毛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人物。”高拱第一個反對張居正的看法,在他心目中,叔大一向沉穩老練,現在,他怎麼看都覺得他很幼稚,不由得嘴巴撇了一下,明顯地表達出他的輕蔑來。

張居正也不放在心上,隻是微微笑一笑,不再說話。

徐階見了,為了緩解氣氛,說道:“鄢懋卿還真不是個小人,跟了嚴嵩十多年,有根深蒂固的利益糾葛,他是不會出賣主子的。再說,他不像某些偽君子,許點小利就能爭取過來,還美其名曰‘為正義而戰’。叔大,肅卿說得對,我們不能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那就先下手為強。”高拱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裕王,卻發現裕王狠狠瞪他一眼,便不再說話,垂了頭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臉的贖罪感。

裕王輕咳一聲,細聲細語道:“鄢懋卿領欽命巡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用理會。倒是父皇授予他尚方寶劍,還為他配備五彩輿,準許其夫人同乘共行,本王確實看不透其中的奧妙所在。”裕王看不透聖上聖意是真,他是擔心鄢懋卿被父皇下了套而不自知。其實他對鄢懋卿印象非常好,隻是礙於嚴嵩隔在中間,不好向他表示而已。像這樣忠君忠事、尊師重道之人,放眼朝廷上下,可是不好找。

張居正紅著臉試探道:“依王爺之意,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才好?”

“聖意深邃,我們還是不要妄加猜測的好,既然聖上這麼做了,應自有其深意。本王告誡你們,不許動鄢懋卿一根汗毛。倒嚴事宜以後再說,別壞了父皇大事。這是本王這麼晚了還叫你們來的意思。”王爺見他們也不知所以,反而會錯了他的意,心裏很是不悅。嚴嵩父子深得嘉靖喜歡,卻將自己的兒子涼在一旁坐冷板凳,作為指定接班人的裕王,心裏對嚴嵩之恨,自是不在話下。盡管如此,裕王也不願意徐階他們,借鄢懋卿倒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