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行轅風波
幾場重大變故,數番致命招數。明槍易躲催人命,暗箭難防謀韜略。渾然全不覺。
皇上稍作安排,朱七單騎保卿。倭寇機關雖算盡,欽差蒞臨全殲滅。善惡終有別!
(——戲仿“破陣子”)
3·1:題外話
欽差大臣人還未出順天府,便遭遇三場重大變故,可見此次江南之行,是何等之凶險萬分。教唆蠱惑路人唾罵,一是為了激怒景修,迫其做出不智之舉,二是為了大造聲勢,埋下伏筆,以便後手,使的是一箭雙雕之計;盜印之險,可謂用心險惡,暗潮洶湧,意在借助權力之手,在桌麵上要了景修性命,斷了嚴黨骨幹力量。而鄢懋卿,這個時候還不敢斷定,盜取欽差大印是何人所為,要是知道了真正的幕後指使者,便不這樣想了;劫匪之險,挑明了要直取欽差之性命。景修經曆這幾次三番之磨難,其實不是一人所為,但一招一式,環環相扣,步步緊逼,誌在不讓欽差大臣走出順天府,又的確像是一人操縱。誰料,欽差隊伍裏有高人護佑,一般人不會有所作為。欽差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遇難呈祥。顯然,幕後指使者,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已經迫不及待要跳上前台,明火執仗叫板了。官場爭鬥,招招致命,一個不小心,便將墜入萬劫不複之深淵。追根溯源,皆是利益所致。就算皇帝權威,在這些利欲熏心之人麵前,都已經不值一提。敢暗算欽差大臣者,本身就是在挑釁皇威。大明江山,真是內憂外患,岌岌可危矣。
而欽差大人鄢懋卿,表麵上看起來好像軟弱無能,一味隱忍退讓,總是寬恕肇事者,縱容其凶,不問其罪。是真的軟弱無能,無力無奈,還是慈悲為懷,大度寬容?是井底之蛙,剛愎自用,妄自尊大,還是胸有韜略,張池有度,成竹在胸?大家隻有拭目以待了。
3·2·11:領皇命朱七單騎保欽差
朱七單人匹馬,疾馳於官道。他要趕在欽差隊伍上海船前追上他們,最好是在天津欽差行轅裏與之彙合。
昨日早晨,欽差隊伍剛剛離去,他便來到鄢府,將子龍子鳳四人接進王府,交與王妃後,便回到宮裏處理他事,準備過幾天再起程,走陸路快馬直奔杭州,與欽差隊伍彙合。誰知今日午時剛過,便傳來欽差大人路上遇襲的消息,朱七心裏“格登”一下,心想,這回完了,主子定要治罪於我。正在心裏嘀咕的時候,傳來聖上緊急召見的諭旨,他來不及擦拭額頭上冒出的豆大汗珠,便立即趕往玉熙宮,聽候聖上治罪。
“大膽朱七,你可知罪?”嘉靖帝一見朱七跪在麵前,就喝問道,“膽敢把朕的話當耳旁風,你是不想活了吧!”
朱七不敢頂嘴,隻是一個勁兒磕頭。磕完頭才囁噓著說道:“奴才該死,不知道真有膽敢冒犯皇威之人,硬是要在老虎嘴裏拔牙。盡管做了周密安排,還是將欽差大臣置身於萬險之中,是奴才思慮不周,未能防患於未然,萬望主子恕罪。奴才這就追上欽差衛隊,確保鄢大人萬無一失。且容奴才將功折罪。”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膽敢動朕的欽差大臣,這些人是不想讓朕好過啊。給朕好好查查,看看究竟是誰吃了豹子膽。讓朕不好過的人,朕也要讓他不好過。真是翻了天了。去,告訴鄢懋卿,還有人膽敢作怪,一律給朕砍囉,要他千萬別客氣。”
“是。”朱七膽戰心驚地回答道。
嘉靖帝將朱七叫到跟前,小聲道:“欽差大臣此番巡鹽,定有諸多掣肘,朕給你幾道聖旨,帶在路上,遇到麻煩時用得著。”說罷便吩咐呂芳給朱七取來,交由朱七。嘉靖帝還讓朱七給胡宗憲帶一道口諭,便說與朱七聽。
朱七領了聖旨,拜別嘉靖,出了皇城,一路狂奔而來。他心裏清楚,究竟是誰想要欽差大臣之命,聖上其實可能比誰都明白,放眼一望,看看誰的膽量最大,誰的可疑程度就更大。以朱七辦事之經驗來理解,嘉靖要他查謀害欽差大臣之主謀是假,保護周全欽差性命是真。就算真給他查出來了,聖上也未必會感激於他,說不定還會因此而獲罪。這樣的事,這些年來,並不是沒有遇到過,做好事不討好的時候很多,還不能有半點抱怨,沒有真正要你的腦袋,那就是照看你了,還能抱怨什麼。即便是冤枉了你,隻要主子叫你去死,也得去死。這是做錦衣衛的規矩,也是給主子辦事的規矩。朱七知道,自己能活到現在,不是自己辦事沒失過手,而是自己比別人稍稍聰明那麼一點點,從來不在主子麵前頂嘴,把頂嘴的話換一種方式說出來,照樣能為自己辯解。還有就是,他能充分領會聖上旨詣,不做那些無用的功夫。官場凶險,朱七自然心知肚明,在聖上麵前混,更是凶險萬分。比如欽差大印被盜之事,就不能真正去核查,也核查不得。因為,朱七在此事還未發生前,便已經知道是誰指使的了,如何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