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5:戚家軍剿滅倭巢助欽差
徐濤窩在鹽場密室,焦急地等待了十多日,頭發都煎熬白了,亦未能等來想要的消息。他不是傻了,明知道這麼多天無消息,一定凶多吉少,還傻癡癡等待。他是不相信,他是不甘心,他是矛盾,他是心中失去了主張。兩隊人馬,幾乎是他的全部精英,現在全都杳無音信,他不相信這是事實。兄弟二郎、三郎,皆是柳生家族精英中之精英,就算其他成員皆斃命於敵手,兄弟二人逃命亦是不在話下的,就算不能逃命,放隻信鴿,總是應該有時間的吧?現在,不見人回,亦不見鴿影,這樣的現實,怎能讓他甘心?當他從順天府得知二郎殞命,全軍覆沒後,便寄希望於三郎。三郎辦事一向慎密,主意多多,怎麼可能亦會步他二哥後塵,蹤跡全無?他一邊相信三郎無虞,正潛伏起來,伺機行動,一邊又相信三郎遭遇毒手,早已葬身茫茫大海。在相信與不信,肯定與否定之間,腦海裏閃現一個個三郎與欽差大人搏鬥的場麵。一會子是三郎得手,提著欽差頭顱向他走來;一會子又是兄弟失手,沮喪地握刀剖腹自盡,臨死時還麵對故鄉,沉默良久,英勇就義的場麵甚是感人;一會子是三郎與欽差搏鬥,五天五夜不分勝負,一路從船上打到船下,一直打到海麵上,他們各展絕技,誰亦降服不了誰。他激動著,覺得兄弟沒給他丟臉,他矛盾著,覺得這事根本就不可能。最後,還是矛盾占了上風,亦就被這種矛盾折磨得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他一邊肯定兄弟已死,一邊又否定他還活著,幾個晝夜,都被這種情緒折磨著,總是出不來,仿佛進入了一種循環的魔障之間。
天就要亮了,狗在場上狂吠起來。這時他突然明白,肯定兄弟死亡與否定兄弟活著,不都是一個意思麼?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感覺自己真是愚蠢至極,居然自己為自己設置了一個魔圈,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知道,再聰明的人,有時候亦會有這種內心擰不開的時候,但是他不相信會在自己身上出現。他又給了自己一記耳光,這才將自己打醒過來。
黎明時分,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時候,亦是人睡得正香的時候。全場的狗都在狂吠,朝著四麵八方狂吠,這不能不讓人感到害怕。徐濤身處密室,隱隱約約聽到狗吠,開始沒太在意,時間一長,聽聞狗吠之聲不但沒有停止的意思,還更加凶猛,便一個激靈,跳將起來,推開密室門,朝鹽場中央急奔而去。
鹽場裏沒有一個人影,工棚裏的鹽工顯然並未在意狗吠之聲,都在酣睡。徐濤感到納悶,便獨自坐在一堆廢土上,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他想,不會是大明欽差帶領軍隊包圍了鹽場吧?頓時又覺得不可能。大明欽差,此時應該還在海上漂流。從渤海到黃海,再到東海,幾千海裏,沒有一月兩月,怎麼可能到達?即便日日順風順水,最快亦得二十餘日才能抵達,眼下時間推算,才過十數日,難道他們長了翅膀,能飛不成?
來得正好,柳生一郎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為何這些天那麼的無聊,心裏為何會是那麼的期盼著什麼,原來,他是期盼欽差大人早些到來,好在自己的地盤上解決掉這個棘手的人物。
鄢懋卿帶領欽差衛隊,胡宗憲親自帶領一千戚繼光的戚家軍,由新晉千總齊大柱帶隊,星夜兼程,直奔海坪鹽場。到達鹽場外圍二裏處,正好醜時三刻。胡宗憲將“指揮部”安置在鹽場左側山凹處,再將隊伍分左右兩隊,一隊由齊大柱帶領,堵住鹽場正麵出口,一隊由王中正帶領,繞到後麵半山坡,堵住倭寇退路。兩隊人馬各自埋伏好,等候進攻信號。布署妥當後,朱七與鄢總管二人,施展輕功,直奔鹽場而去。
二人在鹽場裏摸索了一番,察看了工棚裏睡覺的鹽工,發現他們全都是清一色的倭寇打扮:兩邊牆上,分別掛著兩排長短一致的柳葉刀,以及長劍。貼著兩邊牆壁,盤了兩排大通鋪,兩邊鋪前,各有一排人字木屐。鋪上兩排人頭向外,個個睡著香甜可心。通鋪中間,兩排勞動工具,擺放整整齊齊,不像一般鹽工那樣丟三落四,下班後便將工具亂扔一氣。倒像訓練有素的兵士,工具便是他們的武器,珍愛無比。開始,二人以為這是他們的看場劍客,多走幾個工棚後,發現全部如此,沒發現一個真正鹽工模樣的工棚。二人斷定,當地鹽工,已經全部讓他們換成了自己人,或者當地鹽工根本就不住在鹽場裏。現在這些人,拿起工具是鹽工,換上刀劍便是劍客,這是全員皆兵啊。放眼一望,有十來個同樣的工棚,每個工棚裏大約住了五六十人,這麼說來,這個鹽場大約有五六百人之多。二人對視一眼,退出工棚,便向另外一處倉庫模樣的大房潛去,發現倉庫裏堆滿了食鹽,數量不少。二人再次對視,會心一笑,準備撤回山上向二位大人報告。就在此時,驚動了兩條看場狼狗。狼狗向他們撲來,二人不敢與之糾纏,怕浪費時間,亦怕驚動敵人被發現,那時就想走亦不容易,便心有靈犀地將手一甩,同時使出暗器,兩條狼狗應聲倒斃,再沒發出一點聲音。沒想到,其它狼狗已被驚動,追著二人狂吠。他們隻好再次施展輕功,盡速離開鹽場。可是,狼狗們並不放過,追不上人,就在場中狂吠,直到將主人吵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