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黨爭何時休徐高又露頭(下)(1 / 2)

11·4·58:黨爭何時休徐高又露頭(下)

徐階暗示禦史鄭洛彈劾鄢懋卿,鄭洛便以萬采與鄢懋卿“朋奸黷貨罪”,給嘉靖帝上了一個折子,說萬采在大理寺卿任上,藏匿嚴嵩八萬兩白銀,現在被供出來了,鄢懋卿還從中騙了二萬兩去。按照大明律例,草民偷騙,哪怕是一頭耕牛,都要處以重刑。何況曾經是朝廷命官,還居然騙取了二萬兩白銀,更應該斬首示眾。

嘉靖一看折子,又是嚴嵩他們的事,心裏就很煩,遂向徐階問道:“嚴嵩還沒死?”

徐階回道:“還沒呢,聖上不是說且讓他好好活著的嗎?”

“朕有說過?”嘉靖做認真回憶狀,“哦,朕還真說過。這個鄢懋卿又是咋回事?”

徐階回道:“啟稟聖上,鄢懋卿在萬采手裏騙了二萬兩銀子,萬采手裏的銀子是嚴嵩的,嚴嵩的銀子現在是國庫的。聖上,等於是鄢懋卿和萬采,合夥騙了國庫八萬兩銀子。應該以騙取國家巨額財產罪論,處以極刑。”

嘉靖聽了,嗬嗬笑了兩聲,看了徐階一眼,道:“子升啊,朕之所以這麼重用你,就是看到你老實,不說謊,亦說不來謊。朕一直以為,子升不循私情,不枉王法,不以權勢欺壓他人。看來,是朕錯了,天下哪有聖人啊!既如此,子升好自為之吧。”

聽嘉靖這麼一說,徐階臉都嚇青了,趕緊跪地,磕頭如搗蒜,口中連聲說道:“請聖上恕罪,子升不敢欺瞞聖上,鄭禦史所奏確有其事。子升與鄢懋卿根本沒有利益糾葛,隻是就事論罪,並無公報私仇之念頭。請聖上明察。”

“什麼明察暗察,朕老眼昏花,耳聾鼻塞,還能活幾天都不曉得。隻是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朕倒還是分得清楚的。朕以為,還是鄭洛那個什麼‘朋奸黷貨’恰當些,但罪不致死,就流放戍邊去吧。合夥騙取國家銀子這一說,不恰當,亦沒這麼嚴重。萬采現在還有錢給鄢懋卿騙,給過他錢?既然沒有,無風,怎會起得三尺浪?既然子升認為,鄢懋卿是扶不上牆的阿鬥,那就隨你處置吧,隻要讓他活著就行。他是大明才子,朕不想讓他沒有尊嚴。朕曾經亦想讓他死,沒成功,現在則要他活著。記住了,是朕要他活著。”

嘉靖帝的話鄭重其事,本來就是一言九鼎的話語,聽起來更是讓人無可質疑,隻有照辦的份。要讓一個人有尊嚴,便不能任其侮辱,更不能戧害,唯一能做的,便是按照大明律例處置。徐階不得不正確領會聖上旨詣,嘉靖的話語說得再清楚不過,否則,便是與之對著幹。徐階再忌憚鄢懋卿,亦不能不考慮嘉靖話語的分量。

不知鄭洛是何原因,舉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朋奸黷貨”之罪名,在大明律例裏,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破綻。大明律例上,根本沒有這條罪狀,更找不到相應的處罰措施,亦不知嘉靖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采納了這個罪名,卻又定不了死罪,留下一個無中生有的滑稽案例。總之,輕而易舉之間,將一個死罪變成了流放戍邊,這是很少有過之事。徐階的陰謀又沒得逞,他臉都氣成了豬肝色。高拱笑眯眯地望著他,沒有說話。很明顯,高拱是在告訴徐階:“不關我事,老高我根本沒時間提前給聖上通氣,不能怪我。”

徐階苦著臉,不理睬高拱的揶揄。事情沒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心裏很是不爽,卻又一時半會子沒有辦法,隻有自己給自己生悶氣。

嘉靖所說的曾經想讓鄢懋卿死的事,是鄢懋卿領欽差銜,總理全國鹽政時,鄢懋卿的欽差大印差點被盜一事,就是皇上瞞著朱七,通過錦衣衛找別人做下的。用意是想盜取了大印後,鄢懋卿去不成杭州,以鄢懋卿辦事不力為由,治嚴嵩舉人失察之罪,然後,以此為由頭,慢慢斬去嚴嵩左右手,削弱其勢力後再實行倒嚴計劃。但盜印失敗,使他猛然清醒,這樣做很愚蠢,不但倒不了嚴,還會被嚴嵩抓住把柄,為日後的倒嚴行動增加難度。

嘉靖其實還調查到,當年,匪徒攔路劫殺一事,是高拱買通人幹的,目的亦是為了倒嚴。欽差行轅裏下毒,則是由徐階指使,以及後來在大運河上,遭運河幫截殺,亦是徐階所為,目的都相同。就是嘉靖知道是徐階所為,知道此人用心不良,還打朝廷銀兩的主意,便立即秘密召他進宮,讓他趕快撤銷截殺密令,銀子和鄢懋卿出了任何差池,都拿他是問,誅他九族。這才把徐階給嚇倒了,讓鄢懋卿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