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黨爭何時休徐高又露頭(下)(2 / 2)

嘉靖帝為了銀子不出紕漏,還派出錦衣衛遠出濟寧府邊界迎接。倒是海瑞給鄢懋卿下套,他查出是張居正點撥所為,用意不明確。關鍵是每次劫難,看似凶險萬分,可還是都讓鄢懋卿給躲過去了。既躲過去了,大家目的又相同,自己亦參與過,便不想追究誰。再說,鄢懋卿亦沒有提及過這些事,此事亦就不了了之。

然而,讓嘉靖意想不到的是,其他人都停手了,惟獨徐階還不死心,又想不出更好更穩妥的理由,就不由得感覺此人愚蠢不堪。嘉靖已經知道,徐階“收購”了鄢懋卿的酒坊,卻還要對其趕盡殺絕,痛打落水狗。可見,此人的心術是多麼的不正。但人家已是首輔,如因這些微不足道之事處理他,刁難他,那亦是在打自己的臉。

嘉靖感覺得到,太子可能想用鄢懋卿,作為父親,得給兒子留下些人;作為先皇,得給繼任皇帝保住一些可用之大才。因此,嘉靖帝把話挑明,再三說要鄢懋卿有尊嚴的活著,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想,隻要鄢懋卿能活著,現在將他貶斥邊地,以後繼任皇帝再把他收回來,那不就讓兒子收買人心了麼?到時,你鄢懋卿敢不死心塌地為新帝賣命?

徐階當然亦聽得明白,但自己的陰謀未能得逞,心裏總是不舒服。現在,他得到了聖上明確的旨詣,先是覺得不好做,後來便感覺大有可為,這樣一來,不就可以放手解決這個問題了。前提隻是要此人活著而已,這流放戍邊,文章可就大了。按規矩,南人戍邊,則流放到北方,北人戍邊,則流放到南方。

鄢懋卿是南方人,那就得流放到北方,北方可就大了去,聖上沒說具體在哪兒,這個度還不得本閣掌握,那就流放到遼海充軍去吧。遼海雖說不是大明國土最北邊地,可亦寒冷無比,再加倭患肆虐,鄢懋卿又與倭寇結下大仇,也許,等再有人需要他時,可能亦僅僅隻是剩下“活著”了。

以徐階的狡猾與睿智,焉能看不出嘉靖的用意,又豈能不知裕王之心思?正因為明了這一切,他才急於想置鄢懋卿於死地,免得他日後鹹魚翻身,自己沒有好日子過。徐階能斷定此事,當然離不開陳洪點撥,陳洪從朱七處得知鄢懋卿可能還會被重用,亦在嘉靖處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兩相印證,全都告訴徐階,要他小心些。因此,徐階才一個勁兒地要幹掉鄢懋卿。現在看來,幹掉他是不可能了,亦好,即使不能幹掉他,亦要他滾得遠遠的,脫離京城這個權力中心,就算凍不死,亦至少會被倭寇複仇致死。

徐階原本是想雇請江湖殺手來解決鄢懋卿的,但考慮到前些年,那麼多人都未能奈何得了此人,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是忌憚鄢懋卿管家鄢五的,他霸占酒坊,其實就是想霸占鄢五。他原想,隻要鄢五跟隨酒坊一起歸他所有,鄢懋卿便無人時常在身邊保全性命。但鄢五卻不糊塗,沒能遂他所願,因此,他才指使鄭洛捏造一個罪名。

可鄭洛亦不是傻子,絞盡腦汁,弄了一個“朋奸黷貨”之罪名,讓你砍得下人家的頭,算你狠,倘若砍不下,這罪名亦無大錯。徐階意欲一舉將鄢懋卿置於死地,誰知鄭洛搜腸刮肚,想出了一個與結果自相矛盾的罪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無中生有。嘉靖是何許人也?即便是在病中,終究亦未能把他的軍將住。嘉靖對鄢懋卿的敬佩,不是在他弄回了千多萬兩銀子這個結果之後,而是之前,在鄢懋卿總理全國鹽法的過程中,經過事實考驗而來的。

徐階未能如願,是他將嘉靖當成了病入膏肓之人,錯誤判斷了當時的形式,亦沒揣摸透聖上心思。一向心如發絲的徐階,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是不能饒恕的。所以,徐階看來,聰明絕頂的嚴嵩都被他扳倒了,一個小小的二品侍郎又算得了什麼?可他偏偏就忽略了嘉靖的態度與立場。一輩子揣摸聖上心思的徐階,到死都未能明白,他與鄢懋卿的對決,究竟輸在哪裏!

(精彩待續,敬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