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4:造福祉永嘉百姓萬民傘(中)
錢正淳沉著地說道:“大人盡管放心,小侄誓必保住誓言,保住錢氏一脈清白。大人所言,小侄之心明鏡似的,倘若上麵要派人來接管鹽場,大人可建議派來之人做監工,監督鹽場生產、運作過程與銀兩收支情況。
倘若如此,便可多一層保護,大人亦可更加放心。倘若不派人來,小侄亦誓必永久做到一清二白,絕不違背誓言。如若大人不信,小侄可再次盟誓。”錢正淳說罷,真的起身,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酒杯裏,向祖宗牌位走去。
鄢懋卿亦不說句客套話,更沒製止,任由他再次發了一回誓。錢正淳這回發誓,是歃血為誓,雖然隻是重複昨日說過的話語,這回聽的對象卻不同,效果自然亦不同。鄢懋卿看得真真切切,亦聽得真真切切,一點亦假不了。
等到錢正淳回到桌前,鄢懋卿才說道:“那麼,賢侄年前便將米鋪生意處理,將一切收拾停當,開年便到鹽場來。本官先派你到各村裏去,按照章程招收鹽工,回來後便與鹽工一起幹活。”
說罷,便伸出雙手,攤開,讓眾人觀看,然後繼續說道,“現在,你便知道,這大半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了吧?鹽場有這樣的局麵,是幹出來的。記住,本官不敢給你打保票,到時你就一定能接管鹽場,但我會竭盡全力助你。不為別人,不為你,更不是因為你父親是縣令大人,而是為了永嘉全縣十數萬百姓。倘若真能成就你之夙願,定當緊記今日之言,不可相違。人生一世,錢財皆為身外之物,成就一番事業,造福一方百姓,使其大多數人過上好日子,方才可算修得正果。”
鄢懋卿內心很是激動,掐著手指掩飾。他是被錢正淳的真誠所震撼,有如此思想境界之人,豈有不全力扶持之理哉?正淳之言在理,要保住永嘉百姓百年福祉,就得選一個真心為百姓辦事之人執掌鹽場,否則,便不能讓皇上看到自己之成就。
沙城鹽場典範一旦成就,便是鄢懋卿一杆不倒旗幟。隻要這杆旗幟不倒,便可長久讓聖上想起他,不僅僅是想起他為聖上所賺取的銀子,更能想起他所做出的功勞。為官之人,不圖利益者,必定會希圖名聲,希圖升遷,好為更多人帶來福祉,獲取更大心理滿足。倘若可能,青史留名,則是至高無上之畢生追求。
鄢懋卿正是抱著此種心態,努力做好聖上交辦差事。能為聖上辦事者,滿朝文武,可是不多,一旦有了這種千載難逢之機,怎可輕易放過?
經過一段時間接觸,他發現永嘉人具有重承諾,守信譽之優良品德。倘若承諾之事,即便是付出生命之代價,亦會毫不動搖堅守,並且付諸行動。鹽工們尚且如此,一縣之令的公子,且當著祖宗牌位發下了毒誓,豈會食言哉?因而,他非常放心正淳,覺得正淳便是他此生之貴人,可保得他之功勞長存。
麗娘看到鄢懋卿手掌上全是老繭時,就已經淚流滿麵,等他話說完,便已經哭出了聲,她一把抓過那雙手掌,放到嘴邊吹個不停,纖細的小手撫摩不停,關懷備至,嗬護有加。然後,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望著鄢懋卿,哭泣著說道:“還痛嗎?”
這樣的變故,太過突然,首先是鄢懋卿,在麗娘抓住他手掌時,便吃了一驚,見她哭得如此動情,便又是吃驚不小。他趕快將手抽回來,這亦太不像話,讓一個小姑娘當著家人麵,拉住一雙手哭。他尷尬而又略顯倉皇地望了一眼錢大人,再飛快地看了錢夫人一眼,回頭對錢麗娘說道:“多謝錢小姐憐惜,不痛,一點都不痛。”說罷,便端起酒杯,麵向錢大人說道,“來來來,飲勝。”想以此掩飾自己之尷尬。
錢府眾人,均未露出責怪麗娘之表情,更無尷尬之態,隻有無奈神色,倒將鄢懋卿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即便是錢正淳,亦隻是有些難為情而已,並無其它表情。
三個男人接著飲酒,再不聊正事,隻說勸酒之言,一壇鄢公酒,便就這樣給喝完了,好像人人都未盡興。錢夫人便抱出一壇來,開壇便能聞到是藥酒,有紅棗、枸杞、蟲草、野參等名貴藥材,一看便知,是錢夫人為錢大人精心準備的。錢正淳隻飲了一杯,便說醉了,絕不再飲。鄢懋卿與錢永成又各飲了五六杯,這才真正醉了過去。
錢夫人吩咐兒子,先將客人扶到閣樓客房住下,自己與傭人一起,則扶了錢永成回房。
麗娘等哥哥將鄢懋卿扶到樓上後,便讓婢女接過來,自己亦幫著扶了,讓哥哥回房歇息。正淳正感吃驚,這閣樓的客房,平時不都是來了女眷才住的麼,怎麼母親讓他扶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