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6:五龍觀兄弟生死長相伴(一)
鄢五爺練功驅病,走火入魔,任督二脈堵塞,一口氣不來,便假死過去。在家停放四日,入到土裏埋了四日,就在大雨降臨的第二日夜裏,任督二脈頓開,全身功能蘇醒過來。他感覺自己處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裏,試著睜開眼睛,一片漆黑,還有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
鄢五爺心想完了,自己定是被家人當成死人埋掉。正在他感到空氣不夠,心悸,想發力衝破棺材之時,聽到有人撬動棺材蓋的聲音,瞬間便感到棺材口有一絲亮光。不像是被深埋土中之感覺,便試著用力一掀,棺材蓋輕易便被他掀開。他剛一起身,便見棺材兩邊站著四個人,正在埋頭看他,手往上托著一塊桐油布,致使鄢五爺並未感到天上之大雨。
此情此景,鄢五爺並未慌張,都不用猜想便知道,這是他那幾十年未曾見麵的四位師兄弟來了,是他們救了他。幾十年未見,在這種場合下,亦居然一下就能感應到,的確是一件怪事。其實,就在他躺在棺材裏,接受眾人吊唁時,雖說他有了氣息,現在想來,他那時好像就了有他們的存在。
這的確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兄弟親情般的感覺。
四位師兄弟得知鄢五爺辭世,先後從各地趕來,前去吊唁。他們多年未曾相見,見師弟躺在棺槨裏,自是要認真看看,這一看便不得了,發現兄弟並未真正死亡,但當時場合,不便說明,隻好另想辦法。他們吊唁後並未真正離去,而是在一個山洞裏駐紮下來,等候人員到齊後,四人一商量,便有了掘墳一幕。
本來頭日晚上,他們就要來掘墳的,但那時雨水還不是太大,鄢五爺家人晚上還來給他點了亮墳燈。怕驚動了家人,便沒下手。另外,他們曾聽師傅說起過,這“鳳凰涅槃”神功,一旦進入涅槃階段,便要假死九日,方能重生,且在假死過程中,不能驚擾本人,更不能過分觸碰身體。因而,再過一日解救,便正合適。
也許是天公作美,後來幾日,大雨一直下不停,家人便沒再去點亮墳燈,就是點了,也不能亮多久,總不能撐著雨傘在那裏,為亮墳燈擋雨吧?因此,便沒人再進到山裏來。
大師兄無心還是操著一腔嚴肅語態道:“我說不用管你,無埃偏偏不應,生怕將你悶死在這個木桶裏。”
二師兄無靜卻嘻皮笑臉地說道:“別、別理會大師兄,他這輩子就這樣了,改、改不過來。他心裏其實比、比我和無無、無埃還要著急呢,刨土時比誰都出力。”
三師兄無無亦不說話,隻是抽出一隻手,從懷裏取出一個包裹遞給鄢五爺,示意他趕快換衣服,不要耽誤時間。
五師弟無埃卻說道:“趕緊換下這身不吉利的老衣,我們走吧!此地不能久留。”
鄢五爺就在棺材裏換下老衣,一身白色道袍合身合體,仔細一想,此乃並非新袍,感覺熟悉而已,頓曉,原是自己年輕時穿過的舊道袍。天可憐見,師兄還能保持完好無損。鄢五爺頓時潸然淚下,一時之間控製不住,就給四位師兄弟施以大禮。
無埃抽出一隻手,一把托住五爺,抽泣著說道:“無塵師兄,趕緊走吧,免得萬一讓人看見,嚇壞鄉鄰。”
大師兄無心說道:“無塵,你是還在想回家乎?你已經死去多日,此時回去,隻怕甚為不妥。既然塵緣已了,何必再添煩惱?”
“大師兄所言甚是,看看你這相貌,家人不被你嚇死,亦會當你是鬼魂。我們師兄弟分離太久,不如一起回五龍觀,我等‘心靜無塵埃’五兄弟,一同研習師兄您的‘鳳凰涅槃’之絕世神功。”
經無埃提醒,鄢五爺借著閃電,發現自己胡須已經雪白,再撚過頭發,發現頭發亦在閃電中耀眼得很。心想,此等容貌,倒是真不宜見家人。
鄢五爺自知自己已是“已亡人”,回不到人間,見了“心靜無埃”四位師兄弟,便亦不想回到原來的家中去,免得嚇壞家人。一咬牙,便將換下來的老衣疊好,置於棺槨中,再將棺蓋蓋上,用內力將釘棺蓋的鐵釘壓進去。
由於天黑,有幾顆鐵釘,並未壓進原本的釘眼裏。無靜見得旁邊有塊墓碑,一看便生氣,這麼醜陋的字,亦敢放到我師弟旁邊,說罷,便抹平石碑上原有之字,隻在中間位置,用指頭寫下“中華神鞭長眠之地”幾個字。字體蒼勁有力,的確比原來的受看得多。
鄢五爺見師兄隻寫幾個字,便想請他照原有墓碑書寫,可無靜師兄手快眼快,早已寫好,倘若再加上一些字,便不好看了。想想亦對,反正是座空墳,寫什麼還那麼重要乎?什麼中華神鞭,什麼鄢五爺,一切的前塵往事,一切,都將隨著這件老衣一起,被埋葬於落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