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遭遇官場排擠,斥為學政,亦不減清廉淨潔。遂辭官回鄉,耕讀為家,培育後代。從小教育懋卿,為官之道,在於為民,倘若不能,寧可不做此官亦罷,後輩兒孫,務當謹記。正德帝深感高廉,敇封清真大夫,嘉靖帝敕授中憲大夫。
懋卿從小深受感染,自是勤勉持家,絕無生性奢侈之舉。崇尚文公天祥風骨,且兼精熟《易經》者,豈會不知檢點而窮奢極侈?明知嚴黨來日無多,又怎會助紂為虐?隻不過是忠一君而專事一主,便遭遇異黨圍攻訐之罷了。忠崇文山風骨者,滿朝無幾,懋卿當屬魁首。忠君能事,尊師重道,臨危不叛恩師,更羞為一己之騰達而落井下石,忠肝可表,義膽可嘉。
為嘉勉懋卿忠義能賢,及醇厚家風,嘉靖帝追授懋卿祖父謐為中正大夫,祖母追封淑人;續敕封卿父時升為中憲大夫,敕封懋卿母為淑人;敕封兄愈卿為忠勇大夫,夫人敕封淑人;敕封懋卿為通議大夫,敕封雷氏為夫人,追敕卿之亡妻王氏為淑人,追封懋卿之亡妾錢氏麗娘為淑人,敕封懋卿之女為淑人,盡皆終生未黜。
嘉靖、隆慶、萬曆三朝,幾近百年曆史,黨爭從未間斷,大臣互為爾虞,凡能臣幹吏,概不可久坐廟堂,十之八九,皆被指謫誣劾。有史可據,嵩敗後,就張居正、海瑞與王世貞等炙手可熱之人物,盡皆概莫幸免。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更有居心叵測者,偽造證據,落井下石,顛倒黑白,使之能吏蒙冤,忠臣受辱,千古莫辯。然,盡管小人群起而攻之,最終亦未能將卿置之死地。
卿者,秉承父誌,廉潔奉公,一心為民。銀未貪一文,田無置一壟,更無廣廈一間。直至抄家,幾無資財。嘉靖聞之,駭然,內疚,讚歎不已。
蓋因懋卿能力超群,智慧過人,擁治國之大略,嘉靖死保,欲予新帝留一品性端方之大臣,輔佐。然則,徐階作梗,不惜辭職威脅,終未成功。萬曆年幼,叔大胸窄,心生忌妒,景修再度錯失入仕良機。叔大故,馮保薦卿首輔,被太監張晟枉殺。卿多次再仕之機,陰差陽錯間,盡皆付諸東流,坐失洗涮冤屈之機。
世無清官,民願塑之,放眼明朝,惟瑞幾近,彩從天降,清譽千古。世塑清官,必貪襯之,仔細尋覓,卿可勉罔。海瑞者,一生隻憑口舌,家政才學皆無建樹,慘兮兮示於人前,招致世人同情,實乃吊絲一枚是也。逆襲帝君,成功生還,自恃膽肥,天地不懼。後世墨客,便將卿、瑞塑為極端,以媚世俗,遂留下海瑞清官之名,坐穩懋卿貪墨之實。
懋卿餘生數十載,專心著書立說,撰有《劍泉文集》一百二十八卷,未行刊刻之手稿,洋洋百餘萬言,孤本也。卷中除大量抒發性情之詩文,還有數十卷回憶錄,曆陳朝堂政事之亂象,黨爭之險惡,自己之無辜無奈。可嘉之處,為《劍泉文集》之策論卷,懋卿論述倭寇之野心,誓必鯨吞我大明江山,祈望後人警醒,預防。尤其可嘉處,乃尚未麵世的《大明鹽事疏》之《大明鹽法》,倘若該法得以施行,當屬我中華工商業繁榮之肇端。惜之,煌煌一部珍寶奇書,被紅衛兵付之一炬。
(精彩待續,敬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