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下雨天,淅淅瀝瀝的雨淋濕了屋前的青石地板,地板上一片光滑。有風吹起門前的積水蕩開一絲絲漣漪。
本是二月季,正值綠草抽芽,花朵含苞待放。然而附近卻無一絲綠意。
在嚴寒的北國,這副景象遍布在家家戶戶的各個角落。路過的行人早已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地在梨苑麵前匆忙走過。
現在還不到播種的季節,早先梨苑囤下的糧食,為保卞城,已經分發給每家每戶的壯丁,讓他們自發組兵聯合城中不多的護衛隊抵禦南國突如其來的襲擊。
現在北國的支援遙遙無期,梨苑的糧食所剩無幾。即使富豪如商之闕,他們的糧食也變得沒有著落起來。
南國士兵攻城本是卞城的事,與商之闕這個天下第一土豪沒啥關係,但壞就壞在兩國交戰,她正好在此落腳。本來可以趁早退出卞城,為保平安嘛。
然而失了時機,城門一關,插翅難逃。
前有幾十萬南國士兵,後麵是一座看起來還算安全的大城。
於是商之闕這個發戰爭財富起來的富商終於也栽在了這裏。
隻能退居卞城,幫著守城。
商之闕看著窗外的雨不停,撐開紗窗,細細雨絲自庭院飄過,片刻便將商之闕細嫩的臉吹成了落湯雞。
黑線自額頭劃過,商之闕關了窗,熄了賞雨的心思,她轉了身,幽幽歎了口氣。三千青絲隨著她的動作頓時傾瀉而下,半挽的發絲順滑地在空中旋起一道弧度,遂乖乖貼伏在女子梨白色的襦裙上。
“媯水,可有良計?”商之闕雙眸深凝,一眨不眨地看向坐在那兒一邊撫琴,一邊飲酒的茶衣女子。
她的眉很好看,那抹淺淡總是令商之闕無數次記掛在心。纖長的睫毛刷刷齊下,擋住了眸中的色彩,然而視線一旦停留在她的臉上,卻再難移開了。
那種莫名的吸引令人心驚,無意識地看著,不覺時間已過,清醒時已至黃昏。
這是商之闕第一次放縱自己如此看她。
世間之人都道她一夜之間成為北國首富,羨慕嫉妒之人多如牛毛,企圖搶奪之賊夜夜上門,大官披著和善的外衣行著苟且的權利逼她交出錢財,皇帝希望她能“為朕分憂”,江湖良善人期待她救濟百姓,惡人則肆無忌憚地直接上門,還有宵小之徒覬覦她的財富期望娶她為妻。
她曾經還想過幹脆在那些求親之人裏選上一個能人答應了。若是能解燃眉之急,她也沒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終究還是不想拿婚姻大事開玩笑,更何況,她誰也不相信。見誰都覺得是小人。
真正好的男子端是不可能這般趁火打劫!這樣一想,她便死了心。
就在她束手無策之時,媯水出現了。
她撐著一把青煙色的傘,街上人來人去。商之闕一眼就看到了她,有一種莫名的,出門一趟就是為了與之相遇的奇妙感浮現在心頭。商之闕把她請回了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難道把這一切寄托在一個漂亮的令人自慚形穢的人身上,就能替她解決煩憂了麼?
媯水卻表明願意當她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