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寫著不知不覺觸及到了我常有的一種困惑,當一種氣感反覆地出現,就會逐漸演化成自然的感覺,與自然感覺的界限便會消失,以至到後來會分不清刺激源來自外界還是來自意念。這種感覺的混淆,在測氣與測病時常常使我無所適從,因此導致我在測病方麵停滯不前。
那天我用手掌感受趙偉先生的氣,屬於最基本的測氣方法,應該是任何人(無論會不會氣功)都能作出明確的回答的,但偏偏是這個最簡單的“有還是沒有”的問題叫我沒有把握。然而剛才我親眼看到窗簾動了,所以我相信我手心裏盤旋的冷氣的確來自趙先生的指端而不是我接受了某種心理暗示的結果。趙偉先生聽我回答說有冷氣後,高興地說,我放出的是冷氣,別的氣功師多數隻能放熱氣,我能放冷氣。薑廟桃先生在一旁補充說,根據儀器測下來看,大多數氣功師發出的是紅外線,老趙發出的是粒子流,這是非常可貴的,這種功夫是很少見的。薑先生又說起在激光研究所的地下室裏配合趙先生做實驗的一些故事。我至今記得的是趙先生發氣打麵粉。薑先生拿一隻篩子將麵粉均勻地篩下來,趙先生發氣穿過這團“麵粉霧柱”。在強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見兩條夾帶粉塵的白色氣帶急速旋轉著射出幾米遠,攝影機拍下了這樣的鏡頭。據薑先生說這場景十分壯觀。趙先生還拿出一些照片來給我看。一張是翻拍中華醫學會出具的證書,對趙偉先生到中南海表演氣功表示感謝雲雲。其它都是趙偉先生作表演的情景。其中有一張拍趙偉先生弓步推掌,向插在一條長桌上的十幾支蠟燭發氣,可以看到燭火都歪向另一邊。這是在空軍某部作表演時照的。攝影者站在舞台的後側,趙偉先生在照片的左側。據說與趙偉先生相對的是一台功率很大的鼓風機。在開始發氣前,燭火原來是被風吹得往趙先生那邊倒的。趙先生是頂風發氣而壓倒了風力,可惜在照片上鼓風機看不到。還有一張照片上是一把尺在量一條裸露的大腿上的劃痕。據說趙先生另有一手絕招是將手淩空一揮,即可使表皮上出現一條紅印。以往他都在自己的大腿上做表演。那天在科學會堂表演時從台下跳上來一個不怕死的小夥子,一定要趙先生在他的大腿上試一試。拗不過他的堅決請求,趙先生破例表演脫空打人。手指離開那腿20厘米左右從上往下一劃,撩起褲管來看,果然是一道顯明的紅印,用尺一量長10厘米。這張照片就是量紅印時拍的。
奇跡,真是奇跡!有窗簾為證,有照片為證,我憑什麼還可以說不相信?我心裏癢癢的,終於鬥膽問趙先生,您看我是不是也有氣?接著,我介紹了自己練拳時的一些感受。趙先生說,打了那麼多年的拳,又是童子功,氣總是有的。不過太極拳隻講收不講放,所以練拳的人一般肚子都比較大。你看我的肚子很小,但裏麵的氣還是很足的。我們講究收收放放,有收有放,新陳代謝。放掉一點氣不要緊,我馬上可以到大自然中采來。練氣功不會采氣不行,不會放氣也不行。薑廟桃讓我用勞宮穴對著他的勞宮穴放氣試試。他試後說,你有氣的,但有點濁,不夠清。主要是沒有放慣。你以後多練練就好了。
那次會見,確實重新鼓起了我對氣功的熱情。我試著站了一兩回樁,也打了兩三次座,結果都因為心猿意馬,雜念太多,靜不下來而作罷。X君在我心中投下的陰影太濃重了。過去我不相信有氣,現在我相信有氣了,X君的例子又可以從另外一種意義上去作解釋。我們習慣把發精神病叫神經搭錯,這神經也並不那麼容易搭錯的。在平常生活中,一個人往往在受到重大的精神打擊後才會突然迷失本性,而練氣功出偏差卻也能達到這種強烈的效果,由此可見氣的能量有多大。我已經親眼看到氣流怎麼打動物體,如果這股氣失去控製,指向本來工作正常、秩序井然的中樞神經呢?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按照氣功的理論,氣開始是在意念的引導下,慢慢從周身向下丹田聚集攏來,形成氣團的。氣團再在意念的指引下沿著一定的經絡路線作運行。要是氣團有了一定的規模,跟中樞神經指揮部鬧起獨立性來怎麼辦?在沒有找到絕對可靠的駕馭氣團的方法前,我想自己不應貿然造次。發精神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像我這樣好不容易才爭取到腦力勞動者資格的人。
要不是不久之後我又跟氣功發生了一次碰撞,那麼這次會見也許在我生活中就僅僅是一份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附注:此章中寫到的劉洪基,去年已經歸天了,至今我還是常常會想到他,本博客上有紀念他的文字。他是我小學的同班同學,農場的上下鋪,《正常人》裏的重要人物洪流就是以他為原型。後來他去了南非,是約翰內斯堡上海商會的終身名譽會長。我最感遺憾的是,他把我引進氣功之門,但最後死在不相信氣功能治好他本不怎麼嚴重的病,給現代醫學將他治到帶著別人的心髒去見上帝。在表明給嬰幼兒吃的奶粉裏可以添加三聚氰胺,為了蠅頭小利,可以毫不愧疚的殺人的語境下,這樣來為他一條龍服務到死,也屬正常,要怪隻能怪他自己。所以,我今天不忍重看這一章。但我還是要借他的例子對人們說一聲,隻有你自己可以救自己,包括你的靈魂和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