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 信息耦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1 / 3)

五 信息耦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這一年(1985年)秋天的某日上午,顧紹文與我一起從巨鹿路675號的上海作協大門裏出來,沿著陝西南路向延安中路走去。其時,他已經調入《收獲》雜誌社,而我則還在《工人創作》編輯部裏。那天,我是到《收獲》社去看他,他複送我上71路車站去。我記得是在經過蹲著兩尊白石獅子的團市委的大門對,他突然說:“你的氣功大概是有點道理的!”

我愣了一下,一時不明白他何以這樣說。

他是明確地向我指出我有氣功的第一人,盡管他用了個“大概”。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那句話竟成了一種象征。

迄今為止,我的功夫如何如何,我的“氣”怎麼怎麼,都是由別人來告訴我,或通過別人身體狀況的變化來得到印證的。而我對自己的功夫,對自己的“氣”,則基本上處於懵懵懂懂,渾渾噩噩,麻木不仁的狀態。這是否能算“大智若愚”,抑或是“大愚若智”呢?難怪比較了解我的趙長天曾對人說,沈善增的氣功我不學,他的氣功練來隻能給別人治病,對自身的毛病卻沒有什麼辦法,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雷鋒式氣功。誠如斯言!1988年5月,我已經借別人的軀體向自己證明了我確能發放外氣給人治病,然而,在機關的定期體檢中,驗血報告單卻向我顯示了GPT略有升高(62),甘油三脂與?脂蛋白的指數都遠遠超出正常值上限的一倍以上。做B型超聲波檢查時,屏幕上我的肝區為一片白糊糊的光亮所遮掩。聯係到數年前的遷延性肝炎史,不用麻煩醫生,我自己也可以給自己戴上一頂“脂肪肝”的帽子。雖然GPT指數在兩個月後就恢複了正常,但甘油三脂與?脂蛋白卻一直居高不下,吃了一年多的中藥,花去了國家幾百元藥費,也無濟於事。後來我幡然猛醒,幹脆停止一切藥物治療。這並非因為我走投無路,便死心塌地地信賴氣功了,而是核計下來,每星期跑老遠去醫院求診,回來再辛辛苦苦地煎藥,硬著頭皮喝藥,所付出代價與所得收效太不成比例。從那以後到現在我還沒去驗過血,也並非對血脂恢複正常那麼有信心,相反,我已經對之不抱任何希望。這隻要看最近兩年我的體重有增無減,已在向85公斤大關頻頻衝刺,即可明白。驗血徒然增加自我心理負擔及傳染艾滋病等可怕疾病的危險,還要給抽血的護士增添麻煩(因為我皮下脂肪太厚),給國家增加公費醫療的支出,想來想去是件損人不利己的事。氣功給予我的好處,也許就是使我在這類問題上能放鬆些,達觀些,聽其自然,聽天由命。否則,自己給自己造成緊張空氣,也許會加速疾病發展的進程。要使自己惶惶不可終日還不容易?譬如說,這兩年,我的功夫(倘若這真可以算得上是功夫)也許正處在一生的最高峰上,要是我現在不能奈肥胖與脂肪肝何,以後一旦走下坡路,等待我的將是何種結局呢?這是不堪設想的,所以明智的辦法就是不去作如是想。我現在是寄希望於我身上的功夫能有效地提高我的血的流速。這樣,我血中的雜質盡管多,在高速血流的衝刷下,卻不會於血管壁上沉澱下來,也不會形成血栓,或有血栓也堵不住血管,反正,我可以放心地胖,卻不會得高血壓、動脈硬化、腦血栓、冠心病等症,或者說,在這些病趕來奪我生命之前,我已經壽終正寢了。不過,這些還僅僅是我的理想。這樣的理想能否實現,我沒有把握。就像我走上文學道路,也許是個曆史的誤會一樣,我走上氣功之路,更像是個曆史的誤會。說句頗為忘恩負義的話,我自身從氣功中得到的實在太少。前些日子,我與妻子說起,40歲左右的中年男性,一般都有胃病(淺表性胃炎,萎縮性胃炎,胃竇炎,胃潰瘍,十二指腸潰瘍等)或腰痛病(腰肌勞損,腰椎盤突出等),而我至今沒有這兩種病,可以看作是得益於氣功。仔細想想,這樣說論斷是不太充分的。首先,並非所有40歲左右的中年男性都必與這兩種病沾邊;其次,我不能保證今後就絕不會染上這兩種病。所以這話我隻可對妻子說,倘拿出去作為宣傳氣功好處的現身說法,是要被人嗤之以鼻的。

寫到這裏,我覺得自己好像對氣功有滿腹牢騷似的。其實在平日生活中,我對氣功不說癡迷,至少也可說是很喜愛、很感興趣的。但是,我答應讀者要實事求是,所以,我不能為了將讀者的興趣吸引到氣功方麵來就“為賢者諱”。我必須把醜話先說在前頭。“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釣”,我已經糊裏糊塗地被它釣住了,而且覺得即使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雷鋒式氣功”,內中也自有樂趣,單憑這難以言表的樂趣,我就不能說沒有受到氣功的恩惠;但是,我願意給讀者諸君提供一個客觀、冷靜的選擇機會。我不願聽到有人說是受了這本書的煽情作用的影響,因而誤入歧途。我要負責地告訴諸位,到目前為止氣功的優越性,在我自己身上基本上沒有體現出來。這可以從兩方麵來說觀,一是客觀功效方麵,一是主觀感受方麵。

先說客觀功效方麵。我身上已有的疾病,如深度近視眼、脂肪肝、慢性咽喉炎、牙齦出血,經常性口腔潰瘍、偶發性失眠、腳癬、暈船暈車,倘按現代標準還可以加上肥胖症(超過標準體重20多公斤),一樣也沒有因氣功而得到克服、根除。得到克服的隻有一種病,肛裂出血,回憶起來大概有兩年沒發了,但不知道這是否與近兩年來生活節奏有所放慢有關,更不知道這病是否可以說是根除了。我隻能用這樣的理論來安慰自己。年過四十生理上就開始走下坡路,恰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現在能維持住原來的健康水平,控製住本來有的疾病不發展,讓本來沒有的病一時上不了身,這就可以看作是在前進了,就可以看作氣功在我身上起作用了。當然,我也不能說氣功對我自身的病一點也沒起過作用。最明顯的一次是在1977年春節過後。我的遷延性肝炎再度複發,GPT跳到曆史最高水平120,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住院——住進了打浦橋地段醫院隔離病房。入院後我表現得信心十足。我對醫生說,我不需要用什麼好藥,尤其不要用專降GPT的垂盆草、五味子之類,隻要給我些肝水解片等保肝藥就可以了,我保證一個星期裏就把GPT降下來。病房裏多的是已經關了三四個月,GPT一直上上下下不肯正常的老病號,他們對我的狂妄持極大的保留。醫生果然每天隻給我打兩針銀黃注射液,輔以幾片肝水解片與B6。我的治療方案是每天早飯前、晚飯後打一套太極拳。一周後,我的GPT就降到48,二周後即恢複正常出了院。但出院後半個月,我利用病假跟幾個同學到蘇州、無錫去玩了三天,結果GPT又躍到105。雖然我通過打拳又立刻把GPT打了回去,僥幸逃過了“二進宮”,但由此可見,氣功(太極拳)對付GPT固然能立竿見影,卻並非能一勞永逸。最近,我才似乎找到了一種用氣功對付自身疾病的辦法,這一點留待後麵章節再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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