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天眼看我有光圈
在第一章開頭,我就說過,沈霞、王紅舒夫婦“在我個人的氣功發展史占據著裏程碑的作用”,在本章中,我將對此作出解釋。
我與沈霞相識,最早可以追溯到1975年。那時,我在上海文藝出版社的針刺麻醉長篇創作組裏,他在公安題材長篇創作組裏。1986年,我們一起到上海作協辦在無錫的創作夏令營去住了將近一個月,彼此的關係更進了一層。從那以後,他就定期給我寄《民主與法製》期刊與畫報,直到他請創作假,離開上海。再見到他已是1990年的春節前夕。在作協舉辦的一次活動中。他向我介紹了新婚妻子王紅舒,說他們剛回上海,已經上我家去過,鐵將軍把門。我向他們表示抱歉,歡迎他們再來玩,反正我們兩家住得很近。節後不久,一天下午,他們又來我家串門,這回沒讓他們撲空。王紅舒是河北香河縣人,爽直健談,初次見麵我們就談得很熱鬧。她也是寫作的同道,尤喜散文,其時,長篇處女作《紫葡萄》已經脫稿,交給漓江出版社了,正在醞釀一部新的長篇。我們開始的話題,自然是圍繞著創作。談了一個多小時,她忽然問我:“你是不是會氣功?”我回答說:“是的,你怎麼知道?”她說;“難怪。我從進屋到現在,手腳冰涼,越來越冷,但是我身上直發熱,背上都有些出汗了。我在北京,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去,遇見一個姓周的編輯,他是氣功師,我坐在他麵前也是這樣的感覺。他說我身上寒氣重。我現在的感覺比那時還厲害。”說著,她伸出手來讓我摸,確實很冷。不過我的手終年很熱,冬天,摸上去手能比我熱的人不多。她大概見我對她的話不夠重視,就又起身把羽絨滑雪衫脫了,以證明她身上與手有著明顯的溫差。
對那次來訪,我同樣在日記中沒有記載,為了寫這一章,我特地找王紅舒一起將當時情景回憶了一下,以上便是按照她的回顧記述的。我隻對開頭的兩句話有些疑問。在我的記憶中,好像不是由她“忽然”提到氣功的,而是我說著說著把話題從文學扯到氣功上去的。前麵已經說過,我有這種習慣,也有這種本領,把任何話題都拉到當時我感興趣的事情上,而不管對方於此是否有興趣。但這次湊巧對方也有強烈的興趣,以致在記憶中,她可能把當時憋在心中不好意思提出來的疑問,誤記成改變整個會見性質的問話了。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立刻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
以下情景我記得很清晰,我們的回憶也很一致。
見她竭力要證明自己真的氣感強烈,表現出對氣功有一種熱忱,我的情緒也高漲起來。我便不顧彼此是第一次見麵,順著她提供的台階往上走,端起了氣功師的架子。我對她說:“你站起來,我給你補點氣吧。”我讓她麵向南窗站好,起身繞到她背後,右手在距她腰部兩寸遠外緩緩作順時針轉動,向她命門穴放氣。不到1分鍾,她就叫起來。“感到了,感到了,厲害,厲害!”我問她感到什麼。她說,有一股氣,熱熱的,“刷”地一下,從她的右手虎口直往裏灌。“有那麼粗。”她比劃給我看,如茶杯蓋那麼大。我向她命門注氣,她卻回答說合穀穴有感覺,這使我對判斷這回答的可信程度有些吃不準。但看她言之鑿鑿,不像作偽,再說,又何必作偽呢?我又記起曾在哪本書上看到過,說合穀也是人體向自然界接受信息(吸“氣”)的主要渠道,其作用不亞於氣海(臍下1寸5分處)、命門(腰二椎下凹窩中),湧泉(腳底約正中處凹窩)、勞宮、百會(頭頂稍後處)等穴。也許她的合穀穴比命門穴更敏感些?譬如兩扇門,一扇關著,一扇開著,我的氣就自動往開著的那扇門跑去了。王紅舒問:“我的感覺對不對?你是不是在向我的右手發氣?”我老實地回答說。“我是對著你腰部的命門穴放氣。”她說:“那我感到是從右手的虎口裏進,‘刷’的一下,很明顯。”仔細辨別了一下,她又說:“還在進,還是這裏。現在這氣把我全身都流遍了。我的手腳都熱起來了。你看,你看!”她又讓我摸她的手,果然比剛才熱了好多,盡管比起我的手來還涼些。這回發氣5分鍾還不到,我發覺她的氣感比李子雲老師還強。不僅得氣快,而且還說得出進的氣什麼形狀(她說像根柱子),有多粗。她見我點頭認同了她的感覺,高興了,說。“是吧,這不假吧。你的氣是厲害!”到那時為止,我還沒遇見過像她那樣,發自內心地比我自己更熱切地要肯定我的氣功,我知道我是撞上知音了。
如今輪到我來問她是不是有氣功了。她說,她是一年多前跟北京的一位氣功大師學的氣功。那位大師教功與眾不同,她不教任何姿勢、動作、要領,而是采用授功的辦法,直接把功夫授到你的身上。我是第一次聽說有“授功”這回事,覺得非常新奇,似乎比嚴新的帶功報告更希奇。但嚴新到上海萬體館來作帶功報告時,我特意托上海人民廣播電台的朋友去覓來了兩張主席台的票子,拖著趙長天,懷著很大的誠意去接受這位中國第一氣功大師的信息,卻沒有得到什麼了不起的感應。我確實看見場子裏有人叫,有人跳,有人前仰後倒,有人滿場亂跑,也有一個人當場魂靈出竅,但經我仔細觀察,動起來的人大概隻占總人數的百分之一,即1萬多人中隻有100多個人在亂說亂動。當然,在現場有氣感的人要更多些,事後我聽見有好多人說渾身發熱,抖動,飄飄然,暈暈乎,聞到清香,精神煥發,病情明顯減輕等,但這些氣感反應在現場反應不出來。不過,那100多人造成的聲勢卻很大。因為有很多人一動起來就拉直嗓門直叫喚,有的還高聲唱歌,再加上那天進會場的1萬多人,絕大多數有自己動及看別人動的充分思想準備,所以附近看台上有人一動,立刻會引發一片轟轟的潮聲。也有人懷疑這些動的人是嚴新帶來配合演戲,製造效果的,我認為這種懷疑缺乏根據。我在公園裏親眼見過許多練鶴翔樁、少林一指禪、八寶金剛功等功法,自發動或誘發動非常厲害的人。在楊浦公園裏,有個女的練起功來,要在原地像陀螺似地打轉兩三個小時。更多的是站在原地前後晃動,有的被氣功師用手一點,會像讓無形的繩子牽著似地衝過來,或像被手推著似地退出去。我也曾在公園裏一個練八寶金剛功的場子裏試了一下,受試的老太太一樣隨著我的手動得厲害,動完後,她認定我是練過少林一指禪的。因為她以前練少林一指禪時,被氣功老師牽引著動作起來時就是這樣的感覺。由此,我相信她沒有騙我。那些氣功場子裏一個遙控指揮,一個手舞足蹈,也不是為了招攬生意而在做假戲。這樣看來,人群中自有一部份人對“氣”特別敏感。而肯出12元錢買一張票(這在當時很貴,要超過在萬體館演出的任何一場歌舞表演。考慮到購票的大多是退休職工與長期病假者,這價格更是昂貴得嚇人)來聽帶功報告,多數有一定的氣功基礎,對氣過敏者的比例要比在普通人群中高得多,所以有百分之一者大動算不得希奇。而且,在大會場裏還有一種因交流引起的集體心理效應。這種交流,包括台上台下之間的直接交流與台下觀眾之間的相互交流。你看電影也許會唏噓,會流淚,會發出會心的微笑甚至大笑,但不會大聲叫好,不會鼓掌,在劇場裏你就可以這樣做。同樣,人在現實生活中受到各種刺激,有正麵的有負麵的,而且一般來說總是負麵大於正麵,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這樣就造成緊張心理,造成精神負擔,潛意識裏便產生宣泄的要求,希望能跺跺腳,擂擂胸,喊幾聲,哭一陣。但平時我們很難得到發作的機會,我們必須在社會上及家庭裏扮演好一定的社會角色,保持角色需要的那種儀態。如果我們隨心所欲,就有可能被認為精神不正常。為了精神正常,我們就拚命把宣泄的要求往潛意識裏硬塞,使之壓縮成情結,最後變成種種身體疾病的病根。氣功,特別是自發動功,為潛意識裏發酵的能量釋放提供了一個正當的借口。在自發動功中,任何離奇古怪的舉動,都是合理的,好的,而且一些氣功師,如嚴新,還將之形容為高尚的(他稱自發動者是在為別人治病,為別人解除痛苦),這就鼓勵人去追求這種境界。就像在劇場裏,恰到好處地叫好、鼓掌,不僅不被視為幹擾別人聽戲的缺乏修養的行為,反而能顯示這個人的藝術鑒賞水平;在帶功報告會場裏(在一些練氣功場子裏也一樣),人們都隻怕自己不動(氣感差),於是,內心的發泄要求到此刻非但不被壓抑,反而成倍放大了。當時,我就是這樣來解釋帶功報告的神奇效果的。所以,我認為想出帶功報告這一點子來的人非常聰明。他施行的是集體催眠術。這種集體催眠術,因集體心理效應,可以獲得比個體催眠更驚人的效果。但是,因為潛意識中的超負荷有機會得到釋放總是好的,對治療疾病確實是有效的,所以,不能將此術稱為騙術。而且,催眠需要權威,將這底牌亮給群眾,未必對群眾真有益處,所以,在一些報刊討論嚴新的帶功報告是真是假時,我沒有寫文章去湊熱鬧。現在看來,還虧我當時對此持較為謹慎的態度,因為上述看法雖然言之成理,卻是十足的門外之談。直到我給許多人授過功,親眼見到許多非心理暗示、催眠術所能解釋的現象後,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認識,就像用初等數學去解高次方程。這一點,我將在討論授功的專章中詳細談。回頭來說當時的情形,我聽說“授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聯想到嚴新的帶功報告,認為也是一種催眠術。我有沒有把這想法對王紅舒明說,已經忘記了,但我肯定對授功問得很詳細,問話中也透露出了這種懷疑的意思,所以,王紅舒在向我介紹授功時,著重強調了它的客觀性。
她首先舉沈霞為例。沈霞堅持練鶴翔樁已經有好些年了。l986年夏天在無錫創作夏令營裏,他就天天早上到樓下院子裏去練功。那時他就有自發動功,動起來前後搖晃。對授功,他開始也抱懷疑態度。王紅舒付了學費(30元錢)去受功,他站在場外觀看。這位氣功大師一次要同時給100多個人授功。授功開始前,她先挨個指向每個受功者,像點名似的。那天,她的手向沈霞站著的方向指來,他的右手中指根突然受到一下強烈的電擊,身子站不住,踉蹌倒退了兩步,撞到他身後站著的兩個老太,那兩人身上也過了電。隻此一下,使沈霞對那位氣功大師的功力有了新的認識。他又看到授功場中有許多人做出各種各樣平時不肯做或做不出的動作,當然也有一點沒有動靜的,但這樣的人為數很少,授功結束後,大多數人都反映有明顯的效果,他終於決定也去交學費受功。被授功後,他的自發動作有了改變,變成高頻激烈地抖動。他在北京期間還發生過一次因腦血管栓塞引起的麵癱,也由那位氣功大師一下子給治好了。老沈幹過多年的公安工作,以後又在《民主與法製》雜誌當編輯、記者,職業的習慣使他比我們一般搞文藝創作的遇事更客觀、冷靜,更重視證據,並且見識也廣,江湖上三教九流、紅眉毛綠眼睛的多有見聞,要胡弄他可不容易。由他來證實確有授功那麼回事,比王紅舒的話要有說服力多了。
這裏也許透露出一點我的“重男輕女”思想,需要作一點說明。在實踐中,我發現女的氣感一般來說要比男的強,我認為這也許跟她們天生感情豐富,感覺細膩,易受暗示,易受情緒支配有關。另外,她們對帶神秘色彩的事物,也不像大多數男性那樣,往往以不合理性為由,作出加以拒斥的第一反應。她們很容易被神秘事物所吸引、所俘虜,表現出她們內心深處有種追求新奇、追求浪漫的傾向,這大概又與她們的思維習慣更重直覺有關。所以,我在聽取她們表述的體驗、感受時,常常要打些折扣,這是為了使這些活潑的感覺能與男性對同一事物的謹慎的反饋相調和,得到一個社會反應的平均數。
說到遭電擊,王紅舒又補充說,後來他們夫妻倆都出現過電別人的現象。但是,他們的放電都不受自己意誌的支配,因此給他們帶來了一些麻煩。有一次,王紅舒電了沈霞一下,叫他的手指腫了一個星期。在練功中出現這種自發放電現象的不隻他們兩個,王紅舒說,他們的縣太爺也有這種“特異功能”且比他們還嚴重。有時,伸手去拉小車門把,“啪”地一下閃出電火花,手彈了出來。有時,在社交場合跟來賓握手,也把對方電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嚇得這位縣太爺如今到場麵上畏畏縮縮地不敢把手伸出來。聽她說得那麼有鼻子有眼,我實在想親身領教一下,哪怕手腫一星期也在所不惜,隻是他們沒法叫這種本領召之即來。那位氣功大師對這種現象作如是解釋,說它是體內分子在練功過程中重新排列所產生的一種現象,待分子完全排列好以後,便自然會消失。功夫練到更高深的階段,又可以隨心所欲地放電,那跟無法控製的放電不可同日而語。
王紅舒說,她的自發動姿勢是轉著圈跳舞,兩臂還會平伸上舉配合著作些動作。她說,我可從來不會跳舞,怎麼練功時會作出這樣的動作來,自己也有些納悶。練功半年多後,她開始出現感應的功能。有一天上午,她的一位好朋友沒來上班,她想,該不會是犯病了吧?這一想,她的心口就堵得慌。她一看表,9點剛過。隔天,她遇見那位朋友,問起來,那時正是她心髒病發得最厲害,人最難受的時候。接著,在有一天晚上練功時,她閉著眼,忽然看見麵前自己的兩隻手,而這兩隻手都隻有骨頭沒有肉,就像在X光機裏透視出來似的。以後,這些功能就越來越強,能感應到“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她說,發現自己有“氣”以後,就非常想給別人治病試試。這一點倒跟我很相似。所不同的是她的氣功得自名師真傳,她對“氣”的存在深信不疑,給人治病,完全是出於純真的利他的動機;而我的氣功是偶然被發現的,對到底有沒有“氣”我一直疑惑不定,給人治病除了解救他人危難外,也有檢測自己的“氣”的打算,兩種動機至少一半對一半,說得好也不過是一種“擴大的利已主義”。然而,在實施過程中,她的利他主義卻不如我的擴大的利已主義行得通,這是否能證明把功力與道德觀掛起鉤來的說法(如行善積德能長功夫,而利用氣功去幹偷盜、害人等缺德的事,會使自己功力大損,甚至危及性命)未必是真理?當然,我並非反對練功者要講究修身養性,要有武德、功德。試想一個功夫很高的人,像一些介紹氣功大師或具有特異功能的超人事跡的作品中所寫的那樣,能夠分身、隱遁,呼風喚雨,想什麼有什麼,想到哪即到哪裏,倘若他不受任何社會規範、道德準則的約束,存心跟整個社會搗亂,那還得了嗎?但是,客觀真理指的是事物內部與事物之間存在著的必然的規律與聯係,不能把我們良好的願望同真理混同起來。真理是需要實證的。盡管在實際行事中,我願意相信行善的動機對發功的療效及功力的增長有幫助,但要說它是一條鐵的規律,誰違背了誰就一定倒黴,就像造高樓不打地基房子一定要塌,我認為還缺乏根據。相反,我倒能舉出例子來,說明功力(本領)與道德沒有什麼比例消長關係。在幾大宗教的神話傳說裏,都有本領大到可與至高無上的神相匹敵的邪惡勢力的代表,這種角色就被稱之為魔。在基督教裏,魔——撒旦,一直跟上帝爭奪統治人間的權柄,魔鬼甚至去試探神的兒子耶穌,真是膽大包天。但俗話藝高人膽大,魔鬼若沒有高超的本領,他能這樣胡作非為嗎?佛教中,對魔的產生作出了解釋,說魔乃是已經修煉到很高層次的有情眾生,隻為心中一點情欲未泯,又自我滿足,不肯再努力修煉下去,於是走岔入了魔道。所以魔自有很大的神通,能心假亂真,使人誤心為他們就是真佛降世。對魔,佛除了感化他們,勸他們繼續修煉,以證正果外,別無他法。魔若執迷不悟,那隻好等他們報完了,入無間地獄。這個報確實是很重、很可怕的,然而,報完的時間也非常之長,相當於人間的千百萬年,所以魔之中總是不聽勸的多。況且,老的魔報完了,又有更多的新魔補充上來,故而作為佛的對立麵魔,連佛也說不準到哪年哪月上才會滅絕。《五燈會元》中就有這樣一則故事,說釋迦牟尼到欲界第六天“他化自在天”說《大集經》,叫一切獰惡鬼神都來聽,有不來的,四天門王用飛熱鐵輪去追趕來。集會結束時,聽經的惡鬼全部表示擁護佛法,隻有一個魔王對釋迦牟尼直呼其名說:“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五燈會元》中沒有記載釋迦牟尼對魔王如此狂妄的叫囂是怎麼給予答覆的,這也許證明了佛的肚量是我們凡人所無法測度、無可比擬的。《一切經音義》中說他化自在天的魔王叫魔波旬,常率眷屬到人間來破壞佛道,也可見敢如此口吐狂言的魔王能耐也是不小的。道教是吸收巫術文化最多的宗教,所以傳說中的魔頭就更為猖狂。乃至出現了一個把靈霄寶殿打得七零八落的石猴,還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成語。宗教是現實生活的一種折射,可見世間大有本領高強而道德敗壞的人在。如果說做好事還是做壞事對功夫有直接影響,那麼這類人物就不可能存在。也許有人會說,這種影響在一般功夫層次還不明顯,到了高深功夫的層次,就顯示出來了。老實說,我對有些報道中提到的那種高深功夫是否存在,是很懷疑的。譬如說,《大氣功師》一書中寫到大興安嶺森林大火時,大氣功師曾發功降雨滅火,我覺此說就難以令人相信。當然,《大氣功師》言明是,就是允許虛構的。這就是我為什麼一定要寫一本非虛構的紀實作品來介紹層次低得多的氣功的道理。但是,在紀實報道中,我也見到過類似的說法。我不相信,不是說絕對沒有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而是覺得這事發生得不合邏輯。大興安嶺大火燒了多少日子,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我們大家都從報紙及電視、廣播中見到、聽到了,既然大氣功師有那麼大的本領,何不在火災剛起時就發功降雨呢?報道中沒有說大氣功師遲遲才發功的原因,中作了解釋,說是因為不能違背自然之道。這話說白了,就是這場火本來一定得要燒,而且一定得燒這麼些日子。“道可道,非常道”,用“道”出來解釋,似乎什麼都可以煮成一鍋粥了。殊不知既然講“道”,又要人力何為,又要氣功何用?這裏的“道”,並不是指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自然規律,而是指一種宿命。早已命定有這場火災,那麼,同時也就命定這場火災撲滅的日期,損失的規模,換句話說,到時候你不發功讓天降大雨,火勢也會以別種方式被遏製。或者你具有預知命定或預知風雲變化的能力,或者你真有呼風喚雨的本領,兩者隻能取其一。你若要兩種神通集於一身,就會產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悖論。所以說氣功降雨缺乏說服力。但我說的是特定的大麵積降雨澆滅森林火災這件事,並非說氣功絕對不能對一定範圍的氣象發生影響。在以後討論神秘現象的專章中,我還會談到有關這方麵的見聞。再說,今天報道中的氣功師的功夫無論多高,總不及傳說中的魔的本領高強。你沒有理由說今天形諸文字的一切皆真,以往見於典籍的一切皆偽。以此而論,說道德對高層次的功夫有舉足輕重的影響,也是無充分根據的。誰也不能說今天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