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軍訓結束,我剛買了幾本雜誌準備上床看,文靜忽然把手往我肩上一搭,“今天晚上六點半尚仁周刊例會,我們該走了哈。”
麵對我的一臉茫然,她一拍腦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哦,忘了告訴你了,我報了尚仁周刊,順便也幫你報了名了。”她說完,拽著我就往外走。
“你幫我報名?你問過我了嗎?”對於她的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我很有些抗拒,奈何她手勁兒實在太大,我掙不開,隻能跟著她走。
文靜拽著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尚仁周刊和廣播站是新聞係最重要的社團,我們學新聞的,進去實踐一下不是挺好的嘛。我見你對廣播站沒有什麼興趣,就幫你報了尚仁周刊了。你就當陪我嘛,不喜歡下次不去就是了。”
後來我曾無數次的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有答應和文靜一起去參加尚仁周刊的例會,是不是後來的故事就不會發生。我的生活是不是會不同?可是在漢語詞典裏,最沒有意義的一個詞就是“如果”。
新聞係的教學樓是尚仁大學最早期的建築,已經有些年頭了,就連走廊上的地磚都已經斑駁,出現了細小的裂痕,教室裏的木質桌椅也並不光潔了,有些桌麵上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刻痕。
我和文靜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一向喜歡靠窗的位置,因為方便看窗外的草木和行人,直到現在我的這個習慣仍然沒有改。
教室裏坐了大概二十幾個人,都是大一的新生,新聞係大一一共也就隻有三個班,不到一百個學生,外係的人是不會報專業性這麼強的社團的。有些是我和文靜同班的同學,不熟,大多都叫不上名字,見了也隻是互相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隻有前幾天剛被選為班長的張家明一臉興奮的朝我們用力揮手,像是生怕我和文靜注意不到他似的。
文靜低聲在我耳邊說:“這幾天張家明天天追著我屁股後邊打聽葉嬈,你瞧他那倒黴樣兒,葉嬈能看上她?”
“原來他也喜歡葉嬈啊!那他總也纏著你幹嘛?直接找葉嬈去呀!”
“慫唄!”以文靜直來直去的性子,對於這種彎彎繞繞自然是嗤之以鼻,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會有她那樣的直接大膽?
桌子上麵放著最新一期的《尚仁周刊》,說是最新一期,也是上一個學期的內容了。八開的版麵,一共八版內容,有社會新聞,校園的動態,教授的專訪,學生的雜談,內容倒是豐富多樣,隻是版麵和文字太過枯燥。我隨便翻了翻,便放在一邊了。
講台上的男生穿著深藍色牛仔褲,灰色運動衫,戴無框眼睛,低頭和前排的新生說著什麼。
他大概見人到得差不多了,終於直起身子麵向大家,先是掃視了一周,然後笑了笑,“大家好,歡迎大家參加尚仁周刊,我叫蘇揚。”他邊說邊拿起粉筆回身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蘇揚”,他的字寫得龍飛鳳舞,看似沒有章法,卻很有風骨。
我猜想大概他父親的家鄉在蘇州,他母親的家鄉在揚州,或者他的父母前後在蘇州和揚州生活過,所以給他取名蘇揚。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一度覺得他的這個名字很美好。某一天忽然從他口中得知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是西安人,從未去過江南,他的名字不過是隨便取的。
他隨手把粉筆往桌子上一扔,接著介紹他自己,“我是尚仁周刊的社長兼采編部部長,今年大二……”介紹完自己又開始介紹尚仁周刊,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麵前的這個男生會和自己糾纏牽絆那麼多年。他說了什麼,我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也沒有仔細聽,百無聊賴的半趴在桌子上。
我麵前的桌子桌格一側的木板不知道被誰鑽了一個手指粗的洞,我閑著無聊,把手指伸進去又薅出來,伸進去再薅出來,來回反複。忽然有那麼一下,我把手指伸進去,卻尷尬的發現薅不出來了。身子往一旁側了側,再薅,還是薅不出來。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今天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