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顧子浩(1 / 2)

深秋的夜晚,本應是寧靜,但在這城市裏,沒有一刻是安寧的。人們都在不停奔波。

不遠處的工地依然傳來不規律的雜鬧聲,街道兩邊霓虹閃爍。潔白的路燈照耀著夜色茫茫,紅燈下的女人們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門邊花枝招展。———她們開著一個極其簡單的理發店。

殘缺不堪的門牌,在秋風呼嘯的作用下,與門梁噠噠作響。垃圾滿地的院子裏,水龍頭還配合著門梁與門牌的樂章。

門內是一個大大的倉庫,搭著大通鋪,棉被散亂,滿地煙頭。十幾個邋遢不堪的人,有說有笑。

桌上擺著幾盤殘羹剩飯,極少的豬油與菜湯混合變成涼粉?老不死等待著幾個酒鬼吃飽喝足。我不知道這樣坐著等死的日子,他們有什麼高興的,值得這樣大口喝酒。

我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會再出發,虎哥還在跟幾個兄弟喝酒,粗壯的胡渣上全沾上酒珠。嘴裏吧唧著在這深秋已經冷透了的蔬菜,含糊著問:“你媽媽的,今天誰值班?”

‘你媽媽的’這是虎哥的口頭禪,現在已經成了他的代名詞。虎哥是我們這裏的頭目,我們的飲食起居都依靠著他。

正在加衣服的我回答:“我。”從我的上衣口袋掉下來一枚硬幣,我快速地把它拾起來。它是我的幸運幣。

我身邊的一把刀深沉的模樣,嘴上叼著半截紅河:“還沒用呢?”這貨總是沒有太多的表情,不知道是他臉上的刀疤讓他沒有臉部神經,還是一直都沒過表情。他平靜的臉,讓你看上去誤以為他是一名偵探。

這一分錢如今確實很難花出去,於是我說:“幸運幣。”

一把刀反駁:“幸運?你幸運過?我們這幫後娘養的誰幸運過?”好吧,它確實沒有帶給我什麼幸運,不然我也不會淪落至此。

鐵拐李幽雅地躺在床上:“狗子,你娃兒咋個天天在值班喲,是不是最近看上酒吧哪個妞了?”

“狗子,明早回來給我們吹噓一下今晚的銷魂。”張大蝦愛好我給他吹牛,其實我也愛吹。不打草稿那種吹。

“狗子,你娃兒是不是在給我們吹喲,你每次值班都有豔遇,老子多久才碰到一個。”正在刷鍋的老不死說。他是我們這群人渣中最老的一個,都五十幾了還混。他確實很少碰見,因為他要給‘覓食’的我們準備熟食。

他是我們的大廚,卻不會包包子,而且愛賴床,所以早飯基本上都是我們出去買。讓他做出來,不是一晚清水浪費幾顆米,就是黑乎乎的粗糧。能把大米變成粗糧,似乎也是一種境界,要想達到這樣的功力,首先得閉著眼。有幾次我都迷糊地看見,一行屍走肉在微光之下遊蕩。

依照他的話說,死後就長眠,現在把長眠的覺給睡了,就能活得久一點。這是哪門子歪理邪說?

其實老不死的午飯做得也很爛,唯一能誇獎的隻有刀功了。他能把肉切成,你看著滿滿一鍋肉,吃到嘴裏,真沒有肉的嚼勁和味道——太細了,都快熔化了。

有時我在想,老不死要是和我們其中某人換個崗位,他一定比我們更加吸引少婦們的注意力。滿頭三寸白發,絡腮胡潔白無瑕,被油煙熏黑的臉。活脫脫一安南卵胞兄弟。可惜虎哥戀他年事已高,還是留在家裏做家務比較合適。

我們無所事事,我們盲目,我們沒有目標,我們隻能圍繞一個話題起哄。我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不想上位了,因為想得麻木了。

我換上鞋,開始反擊:“你們吃飽了沒事幹得,趕緊滾被窩裏麵思淫欲去,小太爺現在要去找豔遇去了。”我換上鞋出去了。

走到門口時,郭總叫我:“狗子,你娃兒手機都不帶嗎?等會‘暗新’的殺過來了,你連信都沒法報,到時候死都裝不成了。”‘暗新’跟我們社團實力沒有多大懸殊,所以經常為了驗證懸殊到底有多大而較量。

郭總這句話是存在鄙視行為的,我知道他一直不大看得起我,還一度懷疑虎哥的眼光。是的,以往我們跟暗新較量時,我總是衝在最後,倒在第一。

郭總以前是一個小型的包工頭,他比較仔細,隻是在小事上比較仔細,大事就大細。大細到賠了錢,出了人命,破產了,老婆帶著孩子跟人跑了,他就喪失鬥誌,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