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沒等她完全起身，腿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幺立即伸手去摸，入手的感覺冰涼濕滑——一條水蛇不知何時爬到了滿是淤泥的蘆葦叢鄭
幺自知道害怕開始最怕的就莫過於蛇，此時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和力氣，讓她抓著那一條濕滑冰涼的東西揚手扔了出去。
把蛇扔出去之後，她才開始慢慢爬出蘆葦叢。腿上的痛楚著實難忍，隻能一條腿蹬著淤泥往前爬。
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在這裏。萬一父親已經在過來接她的路上了怎麼辦？父親一定在找她，隻不過還沒有找到這裏，她要活著等父親過來接她回家。
“救命，救……救命……”終於從淤泥地裏爬出來，幺卻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這裏距離村子有不短的距離，根本沒有人能聽到她的呼喊。
“救命……救命啊……”喊道聲嘶力竭，趴在蘆葦叢旁邊的女孩兒眼角終於沁出淚水。
從悶聲抽泣到大聲嚎啕：“父親，夭夭在這裏，父親，為什麼你還不過來？父親……”
“還活著嗎？”
連哭的力氣都沒有聊幺趴在地上，恍惚間聽到了極為好聽的聲音。
“還活著嗎？”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當第二次聽到同樣的話之後，才緩緩將頭抬起。
火把上的光亮有些刺眼，幺適應了片刻，才看清舉著火把的人。少年一身甲胄沾滿血汙，原本輪廓分明的麵容此時也不甚清晰。
“救我……求將軍救救我。”
蕭穆看著趴在地上的女孩兒，突然覺得這種情景無比熟悉。多年的=的軍旅生涯，他也曾多少次趴在滿是死屍的焦土之上，拚盡全力地求生。
“你哪裏不舒服？”蕭穆扔下火把，將幺的身子反過來抱在懷鄭
“腿，腿……疼……”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蕭穆望向女孩兒的腿，在滿是泥濘的褲腿上看見了一絲血跡。
將幺的身子平放在地上，蕭穆卷起她的褲腿，在腿內側發現了一個牙印——一看就是被蛇咬過之後留下的傷口。此時半個腿已經黑紫，和周遭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又在一旁的火把上烤了烤。
“忍一忍。”話落，匕首劃過傷口，汩汩黑血洶湧而出。
“啊……”僅僅是一開始沒有準備叫出了聲，隨後便見女孩兒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口中，死死忍著不肯再發出任何聲響。
蕭穆見此，也不再叮囑，伸手捏住細白的腿，用力將剩餘的淤血推出體外……
“好了。”所有的淤血清除幹淨之後，蕭穆伸手把幺咬在口中的手腕拿出來，上麵兩排牙印即將見血。
“能走路嗎？”蕭穆起身撿起火把。
幺搖頭。
“拿著。”
接過蕭穆遞過來的火把，幺整個身子被他從地上抱起，向著村裏走去。
果真和預想中的一樣，這丫頭還沒有一個木桶重。
“你們住進村子裏，就是為了今嗎？”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出的話卻讓蕭穆神情一變。
“那些人都被打走了嗎？”幺繼續問道。
“你怎麼知道？”
“回家的時候看到了。敵人都被打退了嗎？”幺繼續問道。
“退了。”蕭穆頓了頓才開口回答。其實，那些人並不是退了，而是都死了。他特意設下的圈套，怎麼會輕易將已經上鉤的魚再放回去？
“你真正的家……在何處？”這次是蕭穆主動問話。
幺一愣，然後了然。她的身世在王後河村並不是秘密，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問到。
“和家人失散的時候還太，已經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的家，卻記得整篇《西洲曲》？對於幺的防備，蕭穆很能理解。若是他獨自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想回家卻不可得，他隻會更甚。
……
“閉上眼睛。”走到一個轉彎處，轉過茂盛的草叢就能看見王家的院門，蕭穆突然對幺道：“在我讓你睜開之前，不要睜眼。”
幺什麼也沒問，十分配合地閉上雙眼。
剛轉過彎，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瞬間鑽進鼻孔，引得她微微作嘔。
四周傳來“沙沙”的摩擦聲，她猜，應該是蕭穆手下的兵將在搬運屍體。敵饒，還有同袍的。
“你家裏人還沒有回來，是將你送回家中還是送到那片荒地。”蕭穆問道。
“送回家裏吧。”她這一身的狼狽，總要先清洗幹淨。父親過，士族任何時候都要以最好的形容麵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