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六年十月十二日 雨
秋風秋雨愁煞人。
中原東北,百萬大軍廝殺不停 。國事家事,事事揪心。
阿索要我不要喝太多的酒。
阿索不問,我亦不說,阿索必定已知。
阿索矚思定,聽我的話,思定幼小,點頭應允。我妻我兒!
民國四十六年十二月一日 陰
有消息稱,我國民革命軍太原守軍,部分是原日本軍人。
若屬實,主持此事者,當送軍事法庭國際法庭,或者就地正法。
中國人反抗日人,英烈犧牲百萬,如今內戰,竟用日人再屠我中國人!
天理何在?
若政府主理此事,令我輩熱血軍人心寒!
每觀阿索麵容,我心顫栗。
民國四十六年十二月九日 雨
阿索矚我,為思定計,不可再上內戰戰場,我應允。
為此諾,我如發一彈射中國人,當射己頭。不僅因對愛妻承諾,對小兒生計,亦為自己心願。
阿索今日出血甚。
大丈夫在世,不能保愛妻平安,我負阿索甚多。
心痛,難以下筆。
民國四十七年元月九日 雪
索上午清醒,與我談木屋舊事。僅僅年半,恍若隔世。
若能回到那時木屋,我縱碎身萬段,與日人拚死,亦不走那鬼魅山區。
索再提及,為思定計,如和傑姆斯阿加連通消息,我當攜思定赴英。
我不允,言必與她同行。
索強笑,此乃她願,惟恐難從所願也!索言,命也,遂昏睡。
黃昏,索醒,矚我,她離世後,當葬於城外南山北側,麵南而臥,她可遙望馬來故鄉,或可與父母靈魂相望。
我應允,大慟。索手拭吾淚,笑言,人生得夫如我,得子如定兒,快樂雖不長,比之普羅大眾,芸芸眾生,自覺幸福至極。
吾心碎裂。
今日寫完上段,昏。隔壁愛妻醒,喚護士尋我,護士尋到我,藥救。
至愛妻病房,愛妻矚我,為定兒,亦為她,需堅定意誌,好好活人。
我允,如刀絞心。
民國四十七年元月十一日
阿索走了。
我的心也已隨她而去。
思定哭啞嗓子。他年幼,知事竟早,知慈母永不再返,傷心至極。
遵愛妻矚,葬於南山側。預留一穴,吾將歸來。
民國四十七年五月十七日 晴
今日攜思定到南山掃墓。
在阿索墓前長坐,向定兒敘說其母心願。定兒稚聲應允,必定好好讀書,將來成功,來看望慈母。
索,你聽到否?
我的至愛,願你安眠。
民國四十七年六月七日 小雨
今日攜定兒到南山,與愛妻告別。
國防部安排,我所在機關遷台。
我對愛妻說,索,我先走了。我為遵守對你的承諾而去。我不會如一些戰友那樣,戰死在內戰的戰場。我要把我們的定兒撫養成人。
我告訴索,收到了傑姆斯和阿加的來信,我考慮,在合適的時候,我將攜定兒赴英,為定兒的前程,也為對愛妻的承諾。
索,我最親愛的妻子,你等著我。
(以上是關爺爺日記的片段。以下是老木——繼續的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