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一下,沒直接開燈,而是走到岑少陳麵前,輕聲道:“岑少陳,我來看你了。”
岑少陳聽到韓菲的話,才有了些許的反應,他抬頭看了韓菲一眼,沒什麼過多的反應,很快就移開了視線,身子似乎還有些抗拒的往後移了移。
韓菲強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澀,盡量柔聲道:“岑少陳,房間裏好黑,我開一下燈可以嗎?”
岑少陳沒拒絕也沒搖頭。
韓菲見狀,放下飯菜,走到牆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開關鍵,開了燈。
漆黑的房間倏地亮起,床上的人不適地皺了一下眉頭,眼底浮上一抹不悅,眨了幾下眼睛,便慢慢的適應了突然亮起來的房間。
韓菲注意到他眼神的波動,臉上滑過一抹欣喜。
自從上次岑少陳失手傷害了她以後,她就很少看到對方有什麼表情上的波動了,他就如同一潭死水一般,任他人如何撩撥,都不給予任何的反應。
就算是有反應,也是很冷淡的。
與其這樣,韓菲寧可岑少陳發一下脾氣,至少發脾氣也是一種感情的宣泄,怎麼樣都比這樣沉迷要好,也比冷漠來的強。
岑少陳眼底的波動很快就沉了下去,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平靜無波起來。
韓菲輕聲歎了口氣,在心底裏勸誡自己,沒關係,慢慢來。
岑少陳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都會陪著他慢慢變好,她相信岑少陳足夠堅強,一定能夠撐過去的。
而抑鬱症這種病根本急不來,靠著外物的治療或許有抑製的作用,但是真的想要好起來,卻隻能靠病人自己。
或許哪一天病人自己就想通了,有了柳暗花明的明天。
韓菲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問岑少陳:“岑少陳,你餓嗎?吃一點飯吧,聽護士說你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岑少陳沉默了半晌,才勉強輕聲開口:“我不餓。”
由於太久沒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喑啞無比,聲音裏低沉的氣息絲毫掩藏不住。
韓菲的眼眶禁不住紅了兩分,強忍住哽咽道:“不餓也要吃,你難道想要我看著你的身體慢慢變弱嗎?”
她說著,不由分說地拿起碗筷,喂了一口飯到岑少陳麵前。
岑少陳一點胃口都沒有,看著那口飯,心底裏莫名的湧上一陣難以扼製的躁意。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直接伸出手打掉了韓菲送過來的飯。
韓菲的手一下子被打到了牆上,手腕一痛,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疼得“嘶”了一聲,整張漂亮的小臉瞬間皺了起來。
岑少陳這才忽地回過神來,一把抓住韓菲撞到的那隻手,皺眉道:“對不起。”
韓菲的皮膚本來就嫩,岑少陳那一下根本就沒有注意力道,她的手一下子青了一大塊。
岑少陳看著那一塊淤青,前段時間傷害韓菲的記憶再一次湧了上來,他嚇得直接放開了韓菲的手,後退幾步道:“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再來看我了,我會傷害你的!”
韓菲忍著手上的疼痛,看著岑少陳倔強道:“我是你的妻子,為什麼不可以來看你?”
岑少陳看著韓菲倔強的模樣,半晌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菲菲,我不想要傷害你,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控製我的情緒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失控的時候,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韓菲的眼眶逐漸泛紅,她猛地抱住岑少陳,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裏,哽咽道:“我不怕你傷害我,岑少陳,我隻想你能夠快點好起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的,你別推開我好不好,我們一起渡過難關,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們本來就是夫妻,本來就應該一起努力的啊,有福同享,更要有難同當。”
岑少陳下意識想要推開韓菲,但感覺到胸口上泛起的點點濕意,他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那隻手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拒絕的姿勢。
半晌後,岑少陳的手摸上韓菲的頭發,有些無奈開口:“菲菲,我真的不想要傷害到你。”
岑少陳痛苦不已,相比較之前錯手將周慕夏害死的恐懼,他陷進了另外一種更深的恐懼中,就是怕自己不小心會傷害到韓菲,這種痛苦比之前的痛苦更深,帶給了他更大的恐懼。
倘若要問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的是什麼,那麼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韓菲。
因為愛的太深了,所以更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