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沌的大腦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段不愉快的記憶湧了出來。
呼勒。
十三。
狼狽為奸的兩個人啊。
她動了動唯一靈活的右手,握住劍柄的那個感覺仿佛還在。
她在有生之年,真的動手了。
她心裏卻沒有半分愧疚。
更沒有恐懼。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眼前浮現出十三臨死前那個難以置信的眼神。她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呢。
可是,她並不後悔。
這是在馬車裏,所以,他們已經遠離那個地方了麼?
喉嚨裏幹澀的厲害,她舔舔了同樣幹澀的嘴唇,啞著嗓子喊了一句:“宇文赫……”
話音落,仿佛有一陣風刮過來掀起了簾子。
她怔了怔,隨即對上一雙飽含擔憂的眸子,她鬆了口氣,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我沒事了。”
片刻,宇文赫便上了車,小心翼翼將她抱起來。
他明明是想抱她的,又生怕牽動她身上的傷口,隻敢很小心很小心地扶著她,給她喂了兩杯水。
但是,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這麼畏手畏腳的做法惹得蕭如月忍俊不禁,“別緊張,我才沒那麼脆弱。”
宇文赫木著臉,隻“嗯”了一聲。
蕭如月也是看明白了,他大概是在責怪他自己,她稍微動了動,唯一還靈活的右手拽著他的袖子道:“我想如廁。”
宇文赫愣了愣,莫名臉紅,蕭如月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又重複道:“我想如廁,憋得難受。”
宇文赫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輕手輕腳地抱著她下了車。
馬車旁邊,銀臨一見蕭如月被抱著下了車,不禁熱淚盈眶。
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整個的氣氛都很奇怪。
蕭如月在宇文赫的協助下非常地解了手,回來時,銀臨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車旁,臉上滿是淚痕,嘴唇蠕動著像是想說話,但又不敢說似的。
蕭如月下意識看了近在咫尺的宇文赫,五官深邃的臉還是被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籠罩著。
回到車上,宇文赫放下她,便又要開溜,她隨即哼了一哼,“君上,你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去?”
他的背影微微一僵,蕭如月不禁歎了口氣,“我又沒怪你,你反應這麼過度做什麼?”
他不說話,她便隻好說道:“轉回來。”
某君上眸中盡是自責。
自責就逃跑啊?這一點也不像那個敢作敢當的宇文赫。
蕭如月的食指戳了戳他的臉頰,“你幹嘛要怪自己,你瞧我,汗毛都沒少一根是不是?”
“嗯。”
嗯你個大頭鬼啊。
“那你就是在怪我咯?”
“沒有。”
誒,宇文赫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蕭如月有點無奈,但肚子裏忽然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抗議,她一愣,也不尷尬,就這麼擺擺手,“有飯吃麼?”
宇文赫沒說話,默默走開了,過了一會兒便端著一個大海碗過來,裏麵有肉有菜還挺豐盛的。
天邊的晚霞已經漸漸被黑暗吞沒。
蕭如月肚子裏一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也不急著喂飯,就這麼看著良久,才轉過來看著蕭如月:“我很抱歉。”
“是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