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如銀,風吹開蓬門。虯髯大漢跪在地上,任誰說話都不理會。
“嶽大哥,你這樣法王會很不高興的。咱白蓮教不能跪拜。”牛兒拖著稚嫩的嗓音,試圖把他拉起來。
“法王不原諒我,我不能起來。”
“哎呀,法王不在!他出去了。我在做實驗,你先回去吧,法王回來我替你跟他說。”
“不成!”
“你要惹法王生氣嗎!要丟人給我出去丟!”大貓也在一邊跟著拽他。隻是這嶽漫步常年屠狗,身強力壯,哪裏是隨便可以拖得動的。
拉扯間,金坷垃已經從外麵回來了,一旁的安妮談笑風生,絲毫沒有剛剛吵過架的痕跡。這看得眾人是下巴掉了一地啊,剛才你們都動了槍呀!
“嶽兄弟,你這是幹什麼?”
嶽漫步立即拜倒,哭道:“屬下糊塗,這來給法王您認錯了。”
“哎呀!你何罪之有啊!起來!再不起來就真的是犯錯了。”
嶽漫步大胡子抽動了幾下,沒有起來。
“白蓮教都是無生老母的子女,人人平等,不許跪!”
“還不起來!”大貓一把將他扯起來。“法王,他是看你們今天……”
“我們是君子之交,坦坦蕩蕩,吵架是公事,私下還是兄弟。”金坷垃郎朗說道,“謝謝兄弟們,我學會了很多。”
安妮白了他一眼,對這滿屋子人吼道:“這麼晚了塞法王房子裏幹什麼?都回去睡覺啦!”
“是是是!”嶽漫步快步離開。
大貓施了一禮,也走了。
牛兒是金坷垃的近身童子,同住一起,不曾離開,但現在他也識趣的回到後麵。
“臭狐狸,你真的學會了嗎?不,應該說你真的戰勝了自己嗎?”
“是。”
“好!我怎麼信你。”
“你不用信我。看我怎麼做就是了。”
安妮閉上眼睛,沉思了很長一會兒:“有今天的功績,朕可以爭一爭了。”
金坷垃坐在草墊子上,給她倒了一杯水。“其實我也想聽聽,蘭芳共和國的大統製是怎麼產生的。”
“還記得大英雄的故事嗎?”
“你是想說後來嗎?”
安妮點點頭:“羅芳伯原也是共同起事之人,後來南洋無主,眾人便推舉他做了大統製。蘭芳共和國從中央到地方的長官都是眾人選舉產生。”
“那大統製應該也是這麼產生的。”
“特殊一點。大統製需要四老的舉薦,再由眾人通過。”
“那我們要搞定的就是羅芳伯留下的四個老人對嗎?”
“羅芳伯已死,他的繼任者江戍伯連當年半分勇氣也沒有。這些年華人任人欺淩,朕就是要取而代之。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老人,四老隻是尊稱而已,雖然不配。”
金坷垃笑笑,配不配你說了又不算。不過經過白天的事情,他已經悟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真理。高瞻遠矚隻是成功的必要條件,而不是充分條件。就像嶽漫步在生死關頭選擇安妮一樣,天下不可能每個都是聰明人,他們會做出群體不理智的行為。這便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道理吧。
“如果隻是搞定四個人的話,我還是挺有信心的。”
“不是叫你殺人。”
“嗬嗬。”金坷垃冷眼一笑,當年我空手套白狼搞定青州知府的事情需要告訴你嗎?
“嗬嗬是什麼意思?”
“額……嗬嗬。”
金坷垃看著安妮的眼睛,那雙帶著棕黃色的眸子,說出了他的秘訣。
“其實讓別人投你的票和做生意的道理是一樣的。”
金坷垃拿過一根樹枝,白蓮教的生意和地下活動原則都是他親自安排,這幾年發展壯大就沒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對於怎麼陰人這門學問,金坷垃掌握的非常出色。兩個方框,他畫出了白蓮教的經濟基礎,對於眼前的蘭芳共和國。金坷垃又畫了兩個方框。
“唯一不同的是,做生意是現金交易,投票是期貨交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妮點點頭:“期貨嘛,知道。”
“這就很容易解釋了。選民希望你為他們做很多事情,而你則是為他們畫一個餅。”
安妮聽得口瞪目呆:“要是做不出那個餅怎麼辦?”
等等!安妮突然白了金坷垃一眼,白蓮教這麼能蠱惑人心,該不是畫餅畫的特別好吧?
“沒關係,不用全部做出來。”金坷垃淡定的說道,“隻要做出一部分就可以了。”
“啊!那不是騙子嗎?”
“不!你是改革家!革命者!你看,蘭芳共和國四大元老把持權力,多少金子進了他們的腰包?要不要改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