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許嫣然走出門,迎頭就碰上她說的“下一個病人”——優樂美。
優樂美本來皮膚就白,這下,一看到我們,臉色更是白得比白雪還白。我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到後麵的人——林冬陽。
在此種場合的偶遇,實在是——我摸了一把額頭,造化弄人啊!
我正在糾結,是穿過他身旁,大步走遠,視如陌路?還是跟他點頭打招呼,好像不過是在菜市場遇到那樣?似乎後者更實用。我一向心直口快,我想著,竟脫口而出:“你也買來菜啊?豬肉又漲價了。”
林冬天的臉也雪白透頂,都能瞧見臉皮底下的血管了,暗藍暗藍的,他臉皮薄。
他比我理智,沉著,他說:“你……你們,沒事吧?要不要幫忙?”
許嫣然大概不願意他誤會我,遂笑笑:“我沒事,有陳蒼寶陪我就可以了,謝謝你。”她這一出客氣禮貌,處變不驚,很是令我意外。
趁林冬陽還在發愣,我扶著許嫣然,快步下樓,去打吊針。
打了吊針出來,許嫣然說:“找個地方大吃一頓吧,吃飽了就沒那麼難受了。”
我們就找了個地方大吃,許嫣然的胃口居然很好,我也不差,幾乎是相互鼓勵著,大吃大喝。小飯館角落裏擺著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新聞,新聞裏說有個對野生動物油濃厚興趣並自助研究野生動物多年的老農,發現了野生華南虎,並拍得照片一張,獲得了政府的獎勵。但是照片一經公布,很多人都質疑照片的真實性。
這個新聞我早在“天涯社區”裏看到了,不過我也不清楚華南虎究竟有多珍稀,所以我也無法去懷疑究竟有沒有野生華南虎存在,究竟是不是老農在調戲政府,總的來說,對2007這檔年末大戲,我,無感。
但是許嫣然卻停止了大吃大喝,她望著電視裏那張色彩豔麗的老虎照片,表情很是驚悚,她努力將口中最後一口飯咽下,說道:“那老虎的照片好眼熟!”
我說道:“當然眼熟,網上炒得熱火朝天的。”
“不是,”她說,“我沒在網上看到過!我想起來了!我爺爺家!鄉下老屋裏,牆上就貼著這麼一幅畫,隻是背景不同,那老虎的姿勢和眼神都一模一樣的!過年過年回去祭祖,我們還去了老屋,那畫還在呢!”
我瞪大眼睛:“不是吧?網上也有人說他家貼著這樣的年畫!”
許嫣然喝了一口番茄蛋湯,說:“多正常啊,90年代初,我們那兒鄉下都流行這種年畫。多半是那老頭兒和那什麼林業廳搞的鬼,騙政府的錢呢。”
我隻能感歎,如今的騙子,段數越來越高了。
這個小小的發現讓許嫣然原本鬱悶的心情小小的振奮了一下。
於是,打起精神,我們上了公交車。
我們在始發站上的車,還坐上了座位,可沒出去兩站,車廂裏就站滿了人,一個穿得挺街頭的男孩,和一個時髦女郎不小心發生碰撞,女郎回頭飛眼道:“你有病啊?”男孩覺得莫名其妙,回道:“你有藥嗎?”車裏一陣竊笑!女郎覺得生氣,便用解釋的語氣回道:“你有精神病啊?”男孩冷冷地說:“你能治啊?”這下竊笑的人繃不住了,爆發式大笑起來。司機大叔離當事人最近,也許笑點也很低,所以笑得尤其厲害,他不得不停車,趴在方向盤暢快大笑。
坐在車上,許嫣然不時摸出手機來看,可能是在惦記陳昆侖的電話。他一直沒有打電話來。看了好多次,手機終於響了,是短信息,她看了,遞給我看,是陳昆侖發的:“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還在外地開會不能陪你,彙了兩千塊錢到你的卡裏,好好補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