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洪甜顫抖著,坐在床邊未動。
曾玲的眉頭擰成了一點,她不滿道,“政哥哥怎麼這麼不小心,又要麻煩張姨多跑一趟。”
正說著,張姨端著為張政準備的早餐上了樓,聽見曾玲不滿地如同教訓小孩子的語調,腳步雖動著,卻沒能往前移動一步。
曾玲小跑著過來,端了張政的粥放到張政麵前,“這粥可好吃了,是我第一次吃呢!”
張政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畫麵,是曾玲住進這個家一個月後,發生的事情。
當時張戰陪著張政從醫院回來,然後他就在這個房間裏,與曾玲吃了飯,但粥這東西,卻不是曾玲第一次吃。
曾玲的記憶錯亂了!這是張政收到的信息,他聽張戰說過,昨晚就已經帶曾玲去做過檢查,並沒有問題。
他看向曾玲,曾玲此時天真的眼眸裏,是靈動勾人的笑意,與平時模樣兒,確實不同。
張政沒有出聲,洪甜也很配合的,回頭衝曾玲笑笑,招招手,“小玲,你過來。”
曾玲忙微笑著,跳著跑到洪甜麵前,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媽。”
洪甜摸摸她的頭,一臉慈祥,“你乖,去院子裏玩會好嗎?”
曾玲看看還未吃完的早餐,不滿地嘟起嘴,“不要,我還沒吃完早餐呢,還要陪政哥哥呢!”
說完,曾玲一拍腦門,看向張姨,“張姨,政哥哥筷子掉了,你幫他再拿一雙唄,這麼大個人了,還掉筷子。”
曾玲深吸一口氣,突然站著不動,也不說話了,她回頭盯著張政,眼裏依舊是那種波瀾不驚眼色,她緩緩走到張政身邊,突然流下淚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不出去了,再也不出去了,你別生氣好不好,好不好?”
說完,曾玲又笑了,冷漠地口氣,令周圍的空氣瞬間下降幾度再下降幾度。
她說:“啊,就該讓這個家雞犬不寧,雞犬不寧,哈哈”
曾玲就像中了魔咒般,一會兒一個樣,張政站在陽台上,令周圍的空氣也降了好幾度,張姨嚇得不輕,連忙衝下樓,把情況告訴了在客廳閉目養神的張戰。
洪甜也知道,曾玲這並不是在演戲,她是真的瘋了魔。
她臉色發白地走近曾玲,想要去觸碰她,她卻鬼魅地衝她笑著,打散了自己的頭發,理了理,問洪甜,“我美嗎?”
張政站在她身後,身體從腳涼到頭頂,他上前緊緊抱住曾玲,用口型對洪甜說道:“安眠藥。”
洪甜紅著眼,拖著疲憊的身體移動著,看見張戰時,她別過了頭,小聲告訴張姨,讓她準備些安眠藥,衝在水裏端上來。
吩咐完,她與張戰重新回到房間裏,此時曾玲安靜地被張政抱著,眼睛始終望著同一個方向,不知道她在看什麼,隨後她輕喚了聲,“媽媽,你來接我了嗎?”
隨後洪甜和張戰就驚恐地看見,曾玲張開了手臂,臉上是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笑容。
“小玲,小玲。”張政一聲聲喚著曾玲,而曾玲毫無反應,隻顧望著那一片,他們看不見的世界。
張姨端了水,猶豫著走進來,把水遞給了張政,張政接過後,像哄孩子般輕聲細語道,“小玲,來喝點水。媽媽不是來接你了嗎?喝了水,就能跟著媽媽離開了。”
曾玲抬頭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句話的含義,最終還是喝了水。
張政看著幾乎空了的杯子,眼角滑下滴淚來。
曾玲替他擦幹淨,還放在嘴裏嚐了嚐,鹹鹹的,很澀。
她的瞳孔在放大,看清張政的臉上,竟甩了張政一巴掌。
張政沒動,臉上火辣辣的,眼角再次滑下淚來,“如果打我能讓你清醒,你就打吧,打死我,我也認的。”
曾玲流著淚,靜靜望著張政,然後掙脫了張政,往後跑,才沒跑幾步,身子一軟,又重新倒回了張政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