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抱起曾玲,輕輕放到床上,淚水如晶瑩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到曾玲的身上。
自食其果,這就是衝動的代價!張政癱軟地坐在地上,靠在床沿上。
屋子裏靜悄悄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好像這靜逸的空氣裏,有什麼東西在作怪似的,看著這樣一家人,互撕互傷。
張戰如個木樁子站在原地,腿都麻了,索性坐在了地上。
洪甜沒有支撐,也坐到了地上,靠在張戰身上閉上雙眼。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張戰顫抖地摸出來,一見是汪老的,連忙接起,聲音也跟著發顫。
“汪老,情況怎麼樣?”
汪老聽出張戰聲音裏的疲憊和恐懼,不知該如何開口。
植物人就是所謂的活死人,這世間,汪老是相信奇跡的,張戰他們自然也是相信的,可據觀察,這男生就像是有很深的執念不願斷氣一般,緊緊掉著最後一口氣,一口那口氣鬆了,汪老覺得,他也救不了。
可也不能讓他掉著這口氣,像個死人一樣活一輩子吧,人家才二十一歲呢,正好的年華,真是作孽。
沒聽到汪老的回話,張戰也知道這件事很棘手,於是小聲試探地問,聲音依舊顫抖不已,“需要我做什麼?”
汪老握著手機,看一眼汪辰,心一橫,“是誰把他變成這個樣子,讓那個人天天來陪著他,隨便做什麼都好,隻要能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就行。”
張戰抬起頭注視著張政,這個模樣兒的張政,再去見那個男生,真的好嗎?
“你把事情說給我聽聽。”汪老耐著性子,再次說道。
張戰回頭盯一眼洪甜,見她點頭,緩緩道出了事情始末。
汪老握著電話,氣得都找不到北了,來來回回就在走廊裏穿,看得汪辰,也是一陣驚慌。
“啊,他們現在怎麼樣?”汪老好半天才回過神,冷著臉問道。
張戰看一眼床上趟著和地上坐著的,輕歎一聲,“唉,很不好,我明明帶小玲去做了檢查,可她回來後,反而更嚴重了。”
“張政那混蛋呢?”汪老毫不客氣地稱呼張政為混蛋,聽在張戰耳朵裏,還是有些許難堪。
他說:“他、就那樣坐在地上,守在曾玲床邊。”
“嗯,很好,讓他們都來醫院呆著吧,我看看那小子,到底是個什麼癡情種。”汪老說著掛了電話,把手機塞進褲兜裏,又在走廊上來來回回地穿梭。
汪辰站在原地,眼睛隨著自家老爸轉動著,都快成輪子了。
那邊,張戰扶著洪甜起來,讓她回屋去休息,洪甜也聽到了汪老的話,便點了點頭。
張戰找來保鏢大漢,一個背起了張政,一個準備去抱曾玲,卻被張政一個眼神嚇得住了手。
張政沒有動,他看著那隻停在曾玲身上的手,咬了咬,別過臉去。
張戰揮了揮手,那個大漢連忙抱起曾玲,快速消失在房間裏。
張政睜開眼時,隻看到匆匆離開的背影,和曾玲顫動的雙腳。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回憶起他初時對待曾玲的場景:
“小玲,你快過來,政哥哥這裏有好吃的。”
“小玲,你看,好漂亮的蝴蝶。”
“小玲,哇,花都開了,好美啊,不過,還是我家小玲更好看。”
“小玲、小玲、小玲”
張政最始的玩伴,也隻有曾玲一個而已!
他沉痛地閉上眼,拍拍保鏢的肩膀,“走吧,爸,就別去了,在家好休息。”
張戰目光如炬,盯了自己兒子好一陣,發現他並沒有異樣,才歎息轉身出了門,“你當心點,若小玲醒來,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