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之心中悲憤交加,閉上了雙眼,來此之前他想過要帶嶽飛強行離開這裏,但現在他並不打算這麼做了,因為嶽飛那句話已經表明做好了以身殉節的準備。
鋼鐵牢房雖然堅固,但對於丹勁高手而言並不難破,大理寺雖然守衛森嚴,但一個丹勁高手若想逃脫並非難事,但是他沒有逃。
若是逃了便是不打自招,表明自己有罪,唯有一死,方能表衷。
“鵬舉兄可還有什麼遺願?”徐慎之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悲憤問道。
“有一個請求,謹之兄務必要答應嶽某。”嶽飛答道。
“鵬舉兄但說無妨。”徐慎之說道。
“嶽某未能收複失地,迎回二聖,實為生平一憾事。謹之兄道法通天,嶽某希望謹之兄能令嶽某來生再上戰場,驅除胡虜,複我大宋山河。”嶽飛打起精神說道。
“倘若山河不可恢複呢?”徐慎之再問。
嶽飛聞言雙眼失神,徐慎之這句話則表明大宋終究是無長久氣數。
片刻之後,他便恢複了過來,“便是不能挽大廈之將傾、救蒼生於水火,也要捐軀抱國。明犯強宋者,雖遠必誅!”
“文官可否?”徐慎之還問。
“可,隻要不是汪伯彥、秦檜之流。”嶽飛點了點頭。
徐慎之也跟著點頭,“鵬舉兄放心,貧道不負你所托。”
“謝謹之兄。”嶽飛終究沒能忍住,老淚縱橫。
見得嶽飛落淚,嶽雲和張憲也跟著落淚。
見此情形,徐慎之心中酸楚無比,也不曾與嶽飛道別,起身向走去。
“謹之兄請留步!”見他要走,嶽飛擦去淚水,忙叫住了他。
徐慎之回頭看向了他,嶽飛翻過身來,扒開身下的幹草,從中拿出一杆長達丈許的紫色木杆長槍,“嶽某當日入獄,便知會有今日,懇請皇上允許嶽某帶此槍進來,隻為奉還謹之兄。”
見得嶽飛取出瀝泉槍,徐慎之伸手接過了長槍,心中更感悲切。嶽飛既然帶瀝泉槍進來,表明他早就猜到自己聽到信會來這裏,先前他所說的那翻言語已然積在他心中多日,隻等他到來傾訴。
接過了瀝泉槍,徐慎之便不久留,眼前的情景令他感到沉痛無比。
出得牢房,那獄卒快步跑去將牢房鎖死,徐慎之出到獄外,隻見大理寺卿正在焦灼等候。
“徐真人。”大理寺卿見他出來,忙跑過來衝他作揖行禮。
徐慎之沒有接話,徑自向外走出去,那大理寺卿自討個沒趣,隻得去了。
走出不遠,徐慎之看到一所亭子,隻見上掛著一塊匾,上寫著“風波亭”三個大字。
看到了風波亭,徐慎之仿佛看到了嶽飛日後在此遭難的情景,無奈搖頭。
在風波亭下待了不多久,便離開大理寺。
回到徐府之時,酈青檀和王美娘正坐在院中的看著三個孩子玩兒。
見他麵色陰沉,王美娘款款迎上前來,道聲,“老爺,你回來了。”
徐慎之“嗯”了一聲,繼續往屋內走去,見此情形,王美娘便扭頭看向酈青檀,“姐姐,老爺這是怎麼了?”
“我去看看。”酈青檀跟上了徐慎之。
徐慎之剛進屋坐下,酈青檀便隨後跟了進來,將門關上。
酈青檀坐到了他對麵,問道,“嶽將軍可是出事了?”嶽飛被捕入獄的消息他有所耳聞,而且徐慎之帶回了瀝泉槍,表明他見過嶽飛。
“快了。”徐慎之點了點頭。
“沒有辦法救他?”酈青檀又問。
“我去見過趙構,趙構不肯放他,隨後又去了大理寺,他已然準備以身殉節。”徐慎之無奈搖頭。
酈青檀聞言默然無語,她曾經幫助過嶽飛北伐,了解嶽飛的脾性。
正在此時,徐慎之抬頭看向了門外,“進來吧。”
王美娘聞言輕輕推開了房門,走到他旁邊坐下,麵帶關切之色,“老爺,你怎麼了?”
“我沒事。”徐慎之輕輕搖頭。
“我去給你和姐姐做些點心來。”王美娘起身向外走去。
見她離去,徐慎之輕輕歎氣。
酈青檀又道,“嶽將軍可是有遺願未了,托付於你?”
“他想來生再馳騁疆場。”徐慎之答道。
“此事很是難辦?”酈青檀問道。
“不是,”徐慎之搖了搖頭,“嶽將軍心係社稷,我卻在這裏躲清閑,難免心中愧疚。”
“你若是為了社稷而像嶽將軍那樣四處征戰,怕是天下會大亂。”酈青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