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寂靜;靜得有些詭秘。
詭秘的夜,正籠罩著長江南岸一座名叫江石州的小城。
小城的東郊,一輛仁愛醫院的救護車,正緩緩地從城區方向駛來,或許是擔心暴露目標,車燈一直是熄著的。
夜間行車熄滅大燈,本身就是一種詭秘。
埋伏在土丘後麵的趙傳凱,用耐人尋味的目光看了身邊的鍾雲惠一眼。
對於這個日特的電台,在鍾雲惠到來之前,趙傳凱和老三幾乎跟蹤了半年,但每次都是在關鍵的時候功虧一簣,而這次她一出手就逮了個正著,這不得不讓一直視其為花瓶的趙傳凱對她另眼相看了。
救護車在路邊的一個低窪處停下,車子熄火後,開車的人並沒有急於下車。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上,麵無表情地吸完香煙,仿佛是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目光在絕望中透射出一種堅定後,才從車上下來,身手敏捷地潛入山坡上一座廢棄的磚瓦窯廠。
平時,他每次到這裏來,都要事先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隻有在判斷出沒有任何危險的時候,他才會進去的。
但今天他沒有任何猶豫,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甚至,連防身的手槍都沒有帶。
在幾乎沒有一絲光亮的情況下,他熟練地掏出牆根下的幾塊活動的紅磚,從裏麵拿出一個軍用帆布編製的背包,隨即用手撣了撣上麵的灰塵,然後打開紐扣,露出一台微型發報機。
“噠噠噠——”他開始發報了,聲音平和而清晰。
趙傳凱覺得時機到了,他一揮手,四下埋伏的行動隊員們立即撲了過去。
沒有發生預想中的反抗,當他們出現在發報者的麵前時,他似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迅速將一粒藥丸吞下。
趙傳凱上前仔細一看,死者正是仁愛醫院的救護車司機王祖富,前段司機調查此案時,兩人有過接觸,趙傳凱一時想不明白的是,一個能夠如此把生死置之度的人,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充當日本鬼子的走狗呢?
鍾雲惠並沒有跟上去,因為那個日特的結果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需要的是一張能夠在江石州站穩腳跟的通行證,現在,隨著此案的破獲,她已經得到了這張通行證,而且是十分漂亮地得到的。
次日上午,軍統江石州站的禮堂裏張燈結彩,他們要對本站自建站以來破獲的第一個日特案的有功人員進行表彰。在上台領獎的人員當中,身著上尉製服的鍾雲惠可謂是驚豔四座,一身戎裝不僅使她顯得英姿颯爽,尤其是眉宇間透射出的高貴氣質,更是讓人屏聲斂氣。
站長成森特地穿了身嶄新的中山裝,親自為立功人員頒獎。
頒獎典禮結束後,行動隊長趙傳凱和情報組長老三緊跟著他來到了站長辦公室。成森剛一坐下,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真是不服不行呀!我們跟蹤這個日特電台幾個月了,每次都是幾乎在唾手可得之時與之擦肩而過。看看人家,雖然剛來不久,但畢竟是留過洋的,才來一個禮拜就手到擒來,看來總部已經逐漸重視起我們這個小站了,連這樣高端的人才都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