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三的支持,石東林就可以打消心中許多顧忌。雖然曾玲和高誌彬肯定會無條件地服從自己,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們三個人都是外來人,象這種讓老百姓棄家而去的事情,如果沒有當地震得住的人物,是很難執行下去的。成森靠不住,而曹愛林就一副誓與家土共存亡的樣子,萬麻子和黎榮天分量又不夠,而他,更不敢冒政治風險去依靠遊擊大隊,因此,老三是不二人選。
“來,劉特派員,你看。”石東林把他引到地圖前:“我們江石州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北邊的長江就不要去想了,南京大屠殺至少有十多萬人是死在江裏的。因此,我們隻有上山。”
“你剛才不是說,日本鬼子已經把雲山當成主攻方向了嗎?”
“是的。這是雲山,隻要敵人占領了雲山,你想想看,居高臨下麵對一個鍋底似的江石州,那還不變成了第二個南京大屠殺嗎?敵人分三麵包圍雲山和江石州,隻有從大路迂回穿插,好在我們得到的情報及時,可以在敵人第十四旅團插到我們西麵之前,把老百姓轉移到幕阜山脈去。你看,這雲山向西,連綿贛、鄂、湘,直到湖南的東北隅,長約二百多公裏,山地險要,森林茂密,別說是城中十多萬人,就是幾百萬人逃進去,也猶如石沉大海。”
“那還說什麼,老子現在就挨家挨戶地把他們往山裏趕!”
“問題要是那麼簡單,石某就不用留下大家來商量了。”石東林示意大家回到桌子旁坐下:“大家不知道有沒有察覺,江石州城中的氣氛最近很不對,萬家嶺一役後,國軍為了保存實力,已經讓保衛武漢的幾十萬大軍進行了戰略轉移,但我們這裏呢,天天還在宣傳保衛武漢,誓與武漢共存亡的消息,看似振奮人心,實則是麻痹民眾的思想。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一定是有日特分子在背後推波助瀾。現在,國軍萬家嶺大捷甚至是立即要光複首都南京的消息,已經深得民心,在這個時候組織大撤退,城中的民眾輕則視你為日偽漢奸,擾亂民心,重則會引起全城混亂,甚至會衝擊政府各個部門,變成一場全城暴動。”
“有……有那麼嚴重嗎?”老三聽了,開始有些後怕起來。
“更重要的是,象曹縣長這樣具有民族氣節的本土鄉紳名士,他們反對的話,我們的大撤離就根本不可能進行。”
高誌彬插到:“是呀,老實說,作為國軍的軍官,如果讓我當著老百姓的麵衝鋒陷陣,那是沒有二話說的,但要我去動員民眾撤離,我真沒有勇氣開口。”
“石總指揮,”老三顯然沉不住起了:“你也被這個那個的了,來個痛快的,到底怎麼辦?你指哪,我劉雲山打倒哪,要是有半天含糊,你操我八百代祖宗。”
曾玲用鋼筆敲了敲桌子:“哎哎哎,說話文明點,還特派員呢。”
“哦,對不起,曾小姐,曾特派員,我這不是一時激動,沒注意還有女流之輩在場嗎?”
“什麼叫女流之輩?”
“曾秘書。”石東林示意曾玲不要計較這些,然後對老三說:“既然劉特派員有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這樣,明天你帶領著原特勤連的士兵,到中、小學校去,就說縣政府組織大家進山慰勞準備到南昌會戰的國軍部隊,國軍所帶的幹糧不多,讓學生和他們的家長多帶上一些幹糧進山去,這樣,大概可以少了萬把人。然後,再以清查日特分子為名,讓黎局長和萬大隊長盡量多的把難民帶進山裏,這樣,大概又可以疏散萬把人。等到婦女兒童進山後,劉特派員在給他們說明真實情況後,還必須帶領特勤連回來,再把城中的老人們轉移出去,這時,可以公開說是疏散,家裏的孩子們都走了,老人們也就不會留下了。如果明天能走三萬人,我們的疏散可以說就是成功的。”
“沒有問題,交給我去辦!”
石東林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說道:“按說,你們都是老軍統了,他又是你姐夫,我本不該對他有懷疑,但成站長近期的言論很是問題,我擔心他受到日偽分子的蠱惑……”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呀,就是看到我一下子站到他頭上了,心中不服而已。”
“不,他是個老江湖,雖然我不敢妄言他投敵,但象他這樣的人,一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的。所以,明天的工作,你可以動用江石州站的人,但一定要繞開他。”
“還有,”曾玲說道:“前幾天從九江過來了一個日本軍醫,雖然有我們的人的證明,但在這個敏感時期,我們還是應小心為妙,可成森竟然把她接到家中,並讓你姐與她姐妹相稱,真的很不正常。”
“嗨,他呀,就一老色鬼,看到漂亮的女人就邁不動步。要不是我姐看得緊,他早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