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望著老朱:“這麼說,你一直是受成森單線控製的?”
老朱點頭道:“過去一直是這樣的,我清楚,成森並沒有把我納入軍統內部,始終把我當成是他私人的工具,如果不是因為女兒在他手裏,我早就把他鏟除了。已經三年了,我始終沒有見過女兒一麵,連隻字片語和一張照片都沒見過,我也想過,可能她已經遇害。因此,我在尋找一切機會除掉成森,爭取擺脫他的控製,重新回到組織的懷抱。但是,新任的雲山工委書記對你的問題的處理,讓我感到了絕望,你還僅僅是處於被懷疑階段,他就下了鏟除令,象我這樣有曆史汙點的人,那隻能是死路一條。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死心塌地地投靠軍統,並躍過成森,直接與軍統總部取得了聯係。洪國軍派人到九江去暗殺你的消息,也是我傳給軍統的。你到江石州後,洪國軍就下達了讓小吳除掉你的命令,我向石東林彙報後,是他向軍統總部保下你。”
吳起燕餘怒未消地站了起來:“那你還讓我……”
“因為成森昨天突然找到我,向我下達了除掉上官的死命令。我想,反正組織上早就下了命令,軍統暫時未動手也隻是權宜之計,而成森的脅迫,使我感到軍統內部的勾心鬥角,我現在讓你動手,隻是做了個順水人情。”
“知道嗎?”上官雄冷冷地看著他:“成森已經投靠了日本人,他讓你除掉我,是在執行日本人的命令。現在隻有日本人,最希望讓我死。”
老朱大驚失色地望了上官雄一眼,隨即慘笑道:“嗬嗬,這真是苦海無邊,回頭無岸了,糊裏糊塗中,我竟然成了漢奸的走狗。”
說完,他站起身來,朝櫃台走去,吳起燕怕他有變,剛想起身阻止,但看到上官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甚至連看都沒看老朱一眼,她也就坐在那裏沒有動。
老朱走到櫃台上,拿了一個茶杯和一水壺涼開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後,問道:“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想死在國民黨或者日本鬼子手裏。”
上官雄搖了搖頭。
老朱點了點頭:“也是,我這個人已經不值得信任了。那麼,我可以求你兩件事嗎?”
上官雄望著他:“說說看。”
“第一,我希望你能夠盡快除掉成森,這不僅是我的私仇,他的雙手,沾滿了共產黨人的鮮血。”
“他已經死了!”
老朱點頭道:“謝謝。另外一件事,我的女兒叫朱紅雲,今天已經十七歲零九個月了,如果有機會見到她,請代為照顧,有可能的話,請告訴她,她是共產黨烈士的女兒,因為,她的母親是一個烈士。”
“隻要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定會找到她,並且讓她走上革命的道路。”
老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最後說道:“小吳和小濤都是我以工委名義發展的基本群眾,他們都沒暴露,如果有可能,希望你繼續帶領……”
說到這裏,老朱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瞬間便側倒在地,嘴角流著黑色的血水。
吳起燕沒想到他會服毒自盡,吃驚地站起身來,但看到上官雄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裏,她又不知所措地坐下。
“到後麵把小濤叫出來。”上官雄平靜地說道。
吳起燕剛準備到後院去,卻看到小濤已經淚流滿麵地走了出來。
上官雄從口袋裏掏出兩塊銀元放在茶幾上:“小濤,讓他入土為安吧。”
“不,他是叛徒!”
“但他對你情同父子,你該為他披麻戴孝。”
說完,上官雄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吳起燕立即上前攙扶著。
出門後,上官雄問吳起燕:“我的臉色很難看嗎?”
吳起燕臉微微一紅:“一點都不難看,過去我聽說過的英雄都隻是聽說,今天我算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英雄。”
上官雄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胸口痛的厲害,等會要到抗縱去,我擔心自己挺不住。”
吳起燕的臉更紅了,同時,又滿懷內疚之色:“我……我現在真的看不出來,都怪我……”
“好了,再給我幾片鎮痛片吧。”
“光吃呀不行,你得回醫院動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