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
上官雄從吳起燕手中接過鎮痛片,一下吞進十多片:“走吧,石東林他們還等著我。”
吳起燕萬分心痛地攙扶著上官雄,朝抗縱走去。
天空中,漸漸地飄起了濃霧般的細雨,這使得吳起燕整個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但上官雄的輪廓卻清晰可見,這個曾經在她眼裏說話口吃,待人和善,心地善良的內科大夫,經曆過今天一夜,他的形象在吳起燕的腦海裏突然變得高大無比,他的處驚不變,他的從容不迫,他的大智大勇以及對老朱最後時刻的理解與寬容,都讓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僅是驚天大泣鬼神的大英雄,也是自己能夠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過去,在上官雄麵前,她還有優越感,也對自己充滿自信,但現在,她覺得自己似乎根本就配不上他,同時,更擔心他瞧不起自己。
書店到抗縱的路並不遠,但她卻希望兩人就這樣永遠不停地走下去。
遙望著夜幕下吳起燕遠去的方向,上官雄隻有在心裏默默祈禱,她能夠趕在老三和萬麻子之前到達雲山。
剛才一直被吳起燕攙扶著,上官雄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吳起燕走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寸步難行,每邁出一步,黃豆大的汗珠就往下直滴,雙腿重若千斤,始終邁不開步子。
“哨兵,哨兵——”上官雄實在是舉步維艱,隻好大聲朝抗縱大門口喊道。
門口的哨兵聽到喊聲後,立即朝他跑了過來。
他被兩個哨兵攙扶著進了石東林的辦公室,石東林見他虛弱,關切地問道:“上官,你沒事吧?”
上官雄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然後對曾玲說道:“能弄點水喝嗎?”
曾玲立即倒了一茶缸水遞給他,他連喝了幾口後,笑道:“剛才幹吞了幾片鎮痛片,可能藥性還沒上來,現在喝了水,很快就會好的。謝謝了,風向標。”
曾玲笑道:“還是叫我曾秘書吧,除非是坐在電台前,否則,我還真不習慣別人這麼叫我。”
石東林在上官雄的對麵坐下:“本來應該讓你多歇一會的,但情況緊急,我就不客套了,你看,我們是趁天亮前就去挨家挨戶地趕,撤走一批算一批,還是等天亮後再去動員?你看,高副總指揮和黎局長可一直在等你。”
或許是看到剛才曾玲冒險救下徐鐵,上官雄對她心存好感,於是笑道:“曾秘書,能攙扶我一下嗎?”
曾玲立即上前,把他從椅子上攙扶起來,扶著他走到地圖麵前。上官雄指著唐村說道:“這個點已經靠不住了。一是我們昨晚的動靜過大,城中的日特不可能沒有所察覺,雖然那個皇協軍的湯團長沒有問題,我擔心日本鬼子會在唐村的後翼設下埋伏。”
石東林皺起了眉頭:“如果唐村不能撤的話,我們就無路可走了。”
“你們看,”上官雄指著唐村西邊的隘口村說道:“這裏,現在駐紮這日本鬼子的一個大隊,他們距離唐村有二、三十公裏,今晚,我們必須從這裏突圍出去。”
黎榮天吃驚地望著他:“怎麼,你連日本鬼子都能夠調動?”
石東林拍著黎榮天的肩膀說道:“怎麼,你當我們的上官是日本的天皇呀?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上官是想讓駐紮在隘口村的鬼子,都調到唐村的後麵去,然後我們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從隘口突圍。”
上官雄點了點頭:“曾秘書,鍾雲惠你認識嗎?”
曾玲冷哼了一句:“哼,當然認識。”
“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
“軍統站的地牢裏。”
上官雄搖頭道:“不,在她自己的公寓裏。”
“什麼?”
曾玲放開上官雄,準備去打電話,卻被上官雄一把拉住:“現在,她身邊有一個我的人,我已經跟他約定,讓他在明晚我們行動前,向日本鬼子的大本營發報,就說我們要從唐村突圍,同時,皇協軍已經做好了配合我們的準備。這樣的話,日本鬼子隻能是把隘口村的那個大隊調到唐村來。”
石東林問道:“靠得住嗎?”
“絕對沒問題,所以,我告訴你們鍾雲惠的下落,不是要你們抓她,而是要徹底保護起來,在我們突圍前,千萬不要打草驚蛇。”